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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府洛阳。

林灵素在这里等到了杨元奇和李清照。李清照很好奇为什么他们笃定官家会让杨元奇北上。

杨元奇回道官家心性极其软弱,赵佶缺的不是聪明,而是作为一个官家最欠缺的是责任,即不想担事。

赵佶的心理是压不住事的,因为这会影响他的心情。林灵素不辞而别北上(先走再留信),这在一个强势皇帝面前,哪怕道士步履红尘也可能被激怒,这种强势是指内心的底色。赵佶不会,他只会再找几个道士宠信就好。

杨元奇能北返有点意外,但只要赵佶心情好,杨元奇保证一个限度不开罪他,多找几次机会,一样会成事。刘混康过世,林灵素不告而别,杨元奇去折子说事不过是第一次尝试,不行等到时间继续就是,总会离开。不过没想到事情会如此顺利。杨元奇有时候叹息,赵佶要不是官家,会是一个典范的王爷。甚至回溯,赵佶要是和赵煦一样短命,大宋或许会多一个历史上的好皇帝。

李清照的心理是装不到事,准确描述就是能装进她心理的事都很大,其他的都不过是行路中必有得小磕小绊。所以关于这个问题,她也就随口一问,结果是他们一起离开了开封。

洛阳是就河南府,大宋有四京:东京开封府、西京河南府(洛阳),北京大名府(今邯郸),南京应天府(今商丘)。这四个府对比其他府州地位不同,知这几府差使的人职官起步正四品。

以往杨家人去定边一般会舍近求远走另外一条路,从开封到太原,然后往西北去定边。这次大家选择往西走洛阳遂了李清照的愿。当年李格非在开封无事做《洛阳名园记》,李清照深受影响,怎么都想来洛阳寻觅一圈。

洛阳自汉朝起,历经唐的盛世,到现在依然繁华。是时,江南园林还未兴盛,仅居住园林来说,确实以洛阳为最。

到了这里,李清照却发现与心有所思不同,她父亲写的很多园林都是豪门大族的后院,特别是书香门第。李格非当年作为年轻士子,又是进士,自然有机会随意出入其间。杨元奇西北将门本也可以,只是他口碑不怎么样,和赵佶身边一些弄臣相交,还是当年那个另人讨厌的苏轼的关门弟子(洛党和蜀党,一言难尽啊),又有“杨家跋扈多为小子元奇”的说法,这让李清照碰了壁。

李清照不会把这事说给杨元奇,徒惹他心烦,她气急败坏的说法就是:“去了一两家懒得继续,都是一个路数。比起苏杭江南园林,看似大气磅礴,少了内里的秀气安宁,我还是喜欢江南。”(这是后来北方士族的一大憾事,李清照一个北方人中意江南小桥流水人家!)

林灵素说:“我们去周公庙?记得那里有个女子叫叶楠诶!”

李清照嘻嘻羞杨元奇:“可不是我说的,林姐姐都记起来了啊!”

杨元奇怒了:“我们夫妻琴瑟和谐,哪里能再多个道士。我只陪我的两个女人去。”杨元奇提条件了,得是林黛和李清照,那他陪着去哪里都行!

林灵素:“又得卸妆啊!”这话听着怎么都有点得意,女人不应该上妆才漂亮么!

李清照说:“反正一路回去,只有林姐姐,没有林道长。”

杨元奇赶紧帮腔,他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

洛阳周公庙,儒家第一圣人的道场。

林黛庆幸自己女装前来,她一拜也并不拘谨,杨元奇和李清照更是持礼甚恭。

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杨元奇对周公极其推崇,这在盐定路士林中不是秘密,很多人认为这是因为周公所为和杨家很像。皇族周氏,家族兄友弟恭,弟弟保扶侄儿,功成身退。纵观华夏几千年历史,没有人比周公这个摄政王更适合王位。周公吐哺,天下归心。周公却制礼作乐,确定嫡长子制度,换来几百年的周朝。(其作为不详表!)

杨元奇想得最重要的不是这个,而是儒家的方向。

西北盐定路是蜀党最后的集结地,而当年苏轼的那个政敌洛党,发展方向走上另外一条路。程颢、程颐开创的理学学派,以之为洛学,又称“伊洛之学”, 理学以理、气、道、气关系为基础。认为万物都有各自的理,而世界万物又有一个共同的理。同时将儒家最重的道德和宗教相结合,影响越来越广泛。理学家张载的横渠四语,即“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让天下士子趋之若鹜。

杨元奇很敬重这些理学先驱,但在他的认知里,连道教和道家都要区分,更何况儒家,怎么都不能有一个偏于宗教化的儒教。思想和宗教相合相分,思想会产生宗教,宗教成型又天然会去禁锢其他思想。

杨元奇说:“是不是要在盐定路也建个周公庙,详叙他的生平。”理学的发展不是他一个小子都能拦得住的;周公旦的生平就是入世,盐定路蜀党旧人在那里一样是秉行入世治国的理念,他们是个群体,他们有自己的思想,自身的发展。杨元奇对各种思想做不了评判,先贤几千年的发展不是他能解构的。但杨元奇懂“百花齐放百家争鸣”,这可是太祖爷说的道理。

林黛关于这点更能理解杨元奇,他们经常谈论此类事。她清楚与其说杨元奇看重道教,不如说他对道家思想很有兴趣,他也不仅仅对这个有兴趣、什么儒家、墨家、法家,还有佛教里面的佛学,他都有兴趣。只是他的兴趣不深入,就是都知道一点点皮毛,然后揉在一起忽悠人去。咋听能把人说得一愣愣,真碰到有道之士就露馅。所以杨元奇和她聊道家经常选晚间,反正他得在另外一件事上征服她。

林黛说:“这可很好!那我也要把老子庄子的庙宇建在盐定路。”道教庙宇可是拜三清道祖的,林黛这个想法有本质区别。

杨元奇肯定的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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