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冲其实很慌张，担心被裴宴发现他们的端倪，甚至已经有几个禁卫军小兵，在裴宴的天子威压下渐渐露出破绽。
好在是晚上，还下着大雨瓢泼，不然早就被裴宴惊觉了！
“陛下……”高冲往前了两步，正好就挡住了那几个小兵，然后话语继续道，“您还不知道吗？”
裴宴皱起眉头，“知道什么？”说话间他眼神还在后方不远处的凤阳殿过了一道，此刻的凤阳殿在雨夜的衬托下安静极了，就像一座孤岛雕像般矗立在此，散发着阵阵冰冷和无情。
“今夜宫里出了乱子，东侧宫门那边，不知出现了什么人，杀了不少今夜当值的士兵。”
“竟有此事？”裴宴收回眼神，神色严肃了几分，”怎么没人告诉朕。“
若是真的，那这件事可不小。
裴宴冷声质问的是蔡公公，未想蔡公公此刻也是一脸莫名。
这边的高冲继续回话，“陛下，不怪蔡公公没有及时传消息，此事发生的太突然，末将也是刚刚才得到的消息，然后速速赶来，正准备带着人前往东侧门！”
裴宴没说话，只是抬眸紧紧盯着高冲，眼神中带着几许怀疑。
高冲表面淡定，但其实内心里却早就打起了鼓，紧紧扣着刀柄的动作也出卖了他的紧张，那暗戳戳的小眼神，更是一直朝着后方的凤阳殿张望。
他也不知道，今夜陛下为何过来！
还来的这么是时候。
现在凤阳殿里的人还没清理干净，真担心陛下一过去，就会发现端倪！
怎么办？
就在这两方对峙，谁也不信任谁之时，裴宴的右后方，突然响起来一道只有他才能听懂的铃铛声，是亲卫军！
听着动静，事态像是不妙！
“蔡溢！”
“老奴在。”
裴宴冷眼又在高冲的身上过了一道，而后转身看去蔡公公，“你，亲自派人到凤阳殿去查看一番，朕要知道里面的情况。”
亲卫军这边有急信，裴宴不得不暂时抽身离开，但他也不放心凤阳殿这边，高冲不见得多值得信任，只有让蔡溢去。
他方才的命令是压低声音说的，加上雨声不少，只有蔡公公一人听得到，他赶紧领命，“是，奴才马上就去。”
“嗯，既然今夜宫中有乱子，禁卫军们都赶紧去看看吧，一柱香后朕要听你禀报所有的事态经过。”最后再看了眼高冲，裴宴转身大步离去。
他这边刚走，蔡公公也离开了。
虽然没有明说，但高冲却已经能大致猜到裴宴让这老阉人去办什么差。
有小兵上前，“副统帅，也不知凤阳殿那边处理干净没有，陛下若这时候派人前去，恐怕会不妙啊。”
高冲眼神幽幽，落在故意走去另一边，似要绕道去往凤阳殿的蔡公公等人，眸光渐渐变得狠辣，“主人的计划已经被耶律培搅黄了大半，不能再出事了。”
“干脆，我们一不做二不休……！”
这边，裴宴火急火燎地回到了御书房，果真见到琉玄已经在外面候着了许久，琉玄才回来，并不知道裴宴去了何处，所以只能用金铃传音。
“陛下。”琉玄赶紧上前来。
“什么事这么着急。”裴宴冒着雨幕走来，浑身沾惹到雨水更显得他气质冷酷。
向来都面无表情，基本没什么事可以被惊动的琉玄，此刻的面色居然有些着急，“陛下，今夜皇宫出事了。”
又是出事……
裴宴驻足转身，负手眯眼问，“是不是皇宫东侧门那边。”
琉玄点头，“正是！”
裴宴眉目间流露出几分讶异，琉玄的话倒是和高冲的一样？难道自己今夜思虑太过，高冲那边并没有什么端倪？
“死伤多少人。”他冷冷地问，眼底覆着杀意。敢深夜在宫门口动杀手，这和逼宫造反有什么区别？如此胆大妄为，只有死！
“死伤？”然而琉玄却是一怔，“陛下，您说的是什么死伤？东侧门吗？”
琉玄的奇怪反应和问话，再次惊得裴宴回身，声线低沉沙哑，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刮耳的砂石！
“难道今夜的东侧门没有发生乱子？”
琉玄有些不解，“并没有啊，臣才从那边回来，东侧门除了冷风喧嚣，并未出现任何的异样，更没有陛下所说的暴乱。”
什么——！
高冲真是好大的胆子！当着他的面都敢撒谎！
回想起方才，似正好是从凤阳殿周遭走来的那些禁卫军，裴宴心中已经有了些许猜测！
琉玄接着再次开口，“方才臣想禀报的事，是……那个人的痕迹，今夜又在皇宫里出现了。”
裴宴的反应比方才还要大，素来噙着冰霜的瞳孔在此刻微缩，隐隐可见里面的血丝满布！
“那个人……”
“正是！”
帝王之路不好走，他能坐上如今这个位置上，要面对的敌人也不仅仅只有一个！
除了西太后这个利用他，想包揽整个东周政权的明面敌人，以及那个藏在西太后身后的姬禄山外，还有一个人，比如今知道的所有人都要隐藏的深！
裴宴当初被西太后收养，从得到先帝宠信，以及到后面往上爬到每一步，都有这个人的阻挠和插手。
他不知此人是谁，也不知他是否和西太后等人有关联，甚至没有见过这个人！
但裴宴知道，此人，是存在的！
每次他对自己出手后，都会留下一些标识。
上一次，还是在他登基的那一夜，过去这么久，此人都没有动静，裴宴还以为自己坐揽大权后，那个人便认栽，然后销声匿迹了，未想依旧存在！
且在今夜，偏偏在今夜，再次出现了！
“他的记号在哪儿？”
“就在东侧门的柱子上，微臣发现时，正好是陛下送走西太后不久，那时候陛下谁也不想见，臣就没有去叨扰，打算去追踪一番再说。”琉玄脸色灰暗，扑通一声跪下，“是微臣无能，带了大半亲卫军前去，也没有抓到此人。”
裴宴冷笑，“他真有那么好抓，就不是那个隐藏在最暗处，和朕对峙多年的对手了！”
等等……
“你方才说，你是什么时候离开的？”裴宴突然问！
琉玄顿了一下，随即答，“是在西太后离去不久……”
不等他说完，裴宴瞳孔皱缩，“不好，果真是调虎离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