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澈抬头看了看四周,确定确实没有人能看到,虽不强硬阻止,却也想反抗一下。
“别胡闹!像什么话!”然而身体很诚实地配合沈亦蘩把鞋袜除去。
沈亦蘩本就光着脚丫子,拉着他的手站起来。
“怎么样?这才叫脚踏实地。与土地的亲密接触感觉舒服吧?”
“不舒服。”元澈维护面子地高冷沉着脸,试着往前走了两步。
黝黑的泥土软绵托住整个脚板,有点粗糙,有点微凉,从未体验过的别样感觉。
皇宫里出生长大的身娇肉贵的皇子,能体验过才怪!
沈亦蘩深知他天性中有着喜爱新鲜事物的倾向,故千方百计也要扯他下水……不,是下地。
毕竟,陪他做一些从未做过的事情,他想起你时,才会有不一样的记忆。
就这样,沈亦蘩拐带着元澈足足拔了四畦菜地的杂草,还松了土,浇了水。
元澈看着她忙碌的身影有一瞬间的晃神,寻常庄稼人家的小夫妻,便是这样过日子的吧?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但求衣食饱暖,岁岁平安。
简单,踏实。双脚踏在土地上的踏实。
难怪自古以来诗书里对田园生活多有歌颂。
原本沈亦蘩闲来就偷溜去花园后面的荒地种菜,是没有人管她的。
但这次不一样,元澈跟她一道放飞自我,作出一些与身份地位不符之事。
这小道消息很快传遍王府。第一个就引起了安远眉的不适。
以夫为天的她,几乎不干涉元澈宠爱谁,要纳多少妾。但一涉及礼法,她就坐卧不安起来。
破天荒地,她让近身内侍刘子阅去请元澈。
正室从小妾处请丈夫是天经地义的,可安远眉从来没有用过这个特权,这是头一次。
彼时,沈亦蘩已随元澈回到了晴光阁。
距离晚膳尚有一段时间,二人洗干净手脚,换上舒适的便服。
元澈将沈亦蘩软乎乎地抱在怀里,沈亦蘩甜笑着搂住他的脖颈,眯眼欣赏着这个男子出了一身汗后更具神采的模样。
她伸手抚着他眉眼,忽而动作滞了一滞,往他身上嗅了嗅。
问,“这是什么气味?往日殿下身上似乎没有这个味道。”
方才在室外风大地阔,她又忙着干活,那时没留意到的气味此时才注意到。
元澈顺着她的话略一想,才想起腰间悬着早上郑采芙给他的香囊。
不甚在意道:“或许是郑良媛给我做的香囊气味。”
沈亦蘩往他腰间摸到那个香囊,使劲又嗅了嗅,脸色骤然煞白。
这个味道,她很熟悉。
那时前世害死她的女人身上常带的味道。
她,她也在这里!她竟然就寄居在郑采芙的躯体里。前世的一对死敌,今生竟倒了个个儿!
沈亦蘩抓着香囊的手一松,大口呼吸着,整个身体抖如糠筛。
“你怎么了?”元澈皱眉。
此刻,沈亦蘩几乎是如遭雷击的震撼,深埋于心的仇恨、痛苦、不甘……
如一股股滚烫的热汤交缠翻滚,使她几乎就要失去理智。
绝不能在元澈面前表现出来!这是她唯一剩下的理智声音。
她故作吃味儿的模样起了身,别过脸去,努力抑制着声音的颤抖。
“殿下身上带着其他美人的气息,妾闻了不舒服。”
因控制不好情绪,这话听上去尖锐而冷淡。
她也管不得许多,只想找个地方隐藏起自己,几步踉跄着走到床榻上。
面朝里躺下,紧紧用锦被裹住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