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家丁不约而同一哆嗦,吓得连声音都变了:“小的知道,小的不敢!”
他们想不明白,这么小的姑娘如何能露出这般阴狠的表情,说出这么可怖血腥的话语。
但她足以令他们深信,这些话不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安若轻心满意足,转身朝另一条山路走去。
这条山路有一处她十分喜爱的景致,那是一棵苍劲的老松树,树下卧着嶙峋的大青石,缭绕着雾气。
任凭世间的丹青妙手,也无法描摹的画卷。她每次来,必然要在此处弹几曲琵琶。
她兴冲冲地走到松树不远处,却被眼前的景色吓得脸色一变,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小姐,怎么了!”那两个家丁紧张兮兮地问着冲过来。
安若轻伸手作了个止住的手势,那两人只得停在不远处,遥遥担忧着张望。
此时,安若轻心头是震撼的:菩萨,小女只是瞎喊着好玩儿的,您老不用真的遣一位仙人下凡来此。
不过,既然来真的,那就谢过您老了!
那古意的迎客松下,此时竟侧卧着一位意态闲适的白衣公子,但看那风流的形态,已经足以摄人心魂。
云海,苍松,青石,谪仙……
安若轻樱唇微启,双眼大睁,大气都不敢透,生怕会惊扰了这位谪仙人的酣梦。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她迈着轻盈的步伐,静静走近那仙人。只见他单手支着头,阖目而眠,身上飘逸的衣袍蜿蜒于地,宛如一堆雪。
那精雕细琢的眉眼一映入眼帘,安若轻美眸倏然收缩:竟然是他?!
这副俊美透着妖冶气质的面容,她曾有过惊鸿一面。
那是在街市之上,他被簇拥在人海之中,万人追随犹如众星拱月的耀眼。
丰亲王,元渭。
“公子?”安若轻探身,轻轻叫了一声。他却纹丝未动,真的像是入定的仙人。
她皱眉定睛一看,元渭怀里还搂着个酒壶,剩余的残酒把衣衫浸湿了一小块。
她唇角一丝哂笑:“谪仙倒没有,酒仙倒是名副其实。”
原来元渭独自一人醉倒于此,左右看看,并没有侍卫或者仆从。
“你这个酒仙,胆子真肥。”安若轻自语叹道,“一个人在这深山野岭喝醉了,不怕失足跌下悬崖,也不怕被野兽吃了。”
她走上前去摇了摇他的肩膀:“公子,醒醒……”叫了一小会儿他也毫无动静。
安若轻想了想,朝后面的家丁说:“我的琵琶,拿过来。”
琵琶送到手上,她缓步走过去,坐在那大青石之上。
纤巧如削葱的手指灵巧几下拨弄,铮琮的金石之声便刺破云雾,响彻山谷。
松之下,石之上,雾之中,白衣公子醉卧酣眠,红衣女子弄弦仙音,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一曲终了,山谷里久久回荡着那天音般的琵琶语。
那醉卧之人却未曾醒来。安若轻跳下大青石,准备回去。
她踟蹰了一会,想了想,把身上披的薄披风解下来,轻轻披在元渭身上。
天地寂然,只余下松子簌簌落地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