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连慕允以及参与项目最深的财务和销售，都不知道Carlyle做项目时，身后专业团队的作用，她又是如何得知的？
又或者，她也只是猜测，所以会用这种方式来试探确认？
呵，看来，这个慕四小姐，个性纵然张扬古怪了些，倒还有身为企业股东的精明。
顾止安暗挑眉梢，沉静说道：“上次慕总监提到，新的产品线，能够留住65%以上的老客户，同时会新增15%的男性客户，不知道男款产品的主设计师是否已经确定？哪一季开始出样？销量预测如何？与C&A的男款将如何区别？”
顾止安话音刚落，慕稀微微一笑，绕过绘图桌走到另一边，从另一堆样衣里拎了三件男式内裤出来，一一平摊在顾止安的面前——一条紫灰色平角、一条白底黑圆底三角、一条黑色红边的无痕式。
然后抬头看着顾止安问道：“顾先生能看出这三款除了版型上的区别，还有什么不同吗？”
顾止安微微皱起眉头，将三条内裤交替着拿在手里，反复对比着，稍许时间后，抬头看着慕稀说道：“我能看出的，就是面料上的区别。”
慕稀笑着点了点头：“面料确实不同，穿平角款的顾客大多严谨自律，而内裤这种生活用品多为女友或妻子代其购买，所以我们多用传统的棉、或莫代尔面料，突出舒适感，价格却定得偏高。”
“穿三角款的男士，性格率性自由，不爱受约束，或许还有一点叛逆、一点张扬，所以我们的花形设计都走流行时尚路线；而在面料上，则采用最新型的锦棉混纺等，突出前延的流行感，性价比及好。”
“而穿无痕设计款的男士，大多讲究生活细节，对人对事要求及高、喜欢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不喜欢意外；所以面对这样的客户，我们的款式非常安全，比正常平角裤的长度还要多出1。5cm；面料采用92%的棉加8%的锦纶，观之似锦缎般舒爽柔华、且不失棉的亲肤感，当然，价格也是三种款里最高的。”
慕稀将三款样裤一一翻转过来，重新放在绘图桌上，面色从容、眸色里却一片傲然：“这些设计与用心，有底子的设计师都能做到，可‘稀世’的又有什么特别？这与顾先生刚才的提问又有什么关系？”
“恩？”顾止安微微点头。
“顾先生刚才问到：稀世的设计师准备好了吗？顾先生请看：这三条内裤的裤角处，都有一个金线手绣单词：Ms。X、Mr。C、Mr。W。”
“分别代表三个设计师？”顾止安眸子不禁一亮，沉声说道。
“不错。”慕稀点了点头：“将设计师的名字绣上去，有四个用处：第一，可以根据销量来增减设计款数、面料备用；第二，让消费者对设计师产生好奇心、通过名字和设计款产生联想，以增加购买*；第三，判断我们的男性消费者，在男性与女性设计师之间，更喜欢哪个？第四，为新品的随时发布与试销做准备。”
“我想，这个解释应该可以回答顾先生刚才的问话了——第一，设计师我们已经准备好了，而且是最好的、与C&A设计团队实力相当；第二，我们已经有了从产品的源头来提升销售的一系列想法，并已经着手推进；”
“对于这个品牌我们要做的是长期发展的工作、而不是为了引进Carlyle的资金而做的临时功课；第三，我们会有完备的销售数据跟踪，可以做到对市场的完全了解与把控。”
“在男款推出方面，顾先生还有什么疑问吗？”慕稀将目光从样衣转到顾止安脸上，语气淡然而傲气。
“若只针对我刚才的问题，慕小姐的回答非常完美；只是慕小姐也曾是主持C&A的计师，相信一定知道，在C&A年中的产品发布会上有十款男款；在C&A的一级专柜里，也有三款左右的男款。而慕总在介绍时，却说男款是‘稀世’专供，不知慕总监这边，如何规划两个品牌在男款上的货品？”顾止安点了点头，继续问道。
慕稀的眸光微沉，冷声说道：“前阵子因为资金的原因，法国设计总部那边，已经将C&A的男款全部撤掉；已经上架的也已经撤柜。所以现在开始，男款确实只专供‘稀世’。”
“这样最好，在明天产品部做规划宣讲时，我希望能看到‘稀世’和‘C&A’所有的设计师，Carlyle与慕氏是全案合作，虽然我们倾向于重推‘稀世’，但C&A也不可废。慕总监，你说呢？”顾止安沉眸看着她，眼底探究的意味很是明显。
慕稀倏然而笑，眯着眼睛看着顾止安，一脸不解的问道：“废？顾先生怎么会这样想？”
“C&A是我们慕氏的主营业务，从品牌发展策略上来讲，C&A已经成熟，无需再有更多的投入；在这种情况下，重推另一个品牌，形成品牌互补的发展。怎么可能推一个废一个呢？”
“这样最好。”顾止安点了点头，转眸看了一眼被自己放在绘图桌上的粉色Bra，脸不由得暗暗发热，强撑着与慕稀又寒暄了几句后，便匆匆离开了。
*
“废？”慕稀看着顾止安的背影，收起脸上职业的笑容，微微皱起了眉头——这个顾止安，一边和慕允暗示重‘稀世’轻C&A、一边和自己说品牌并重，他真实的意图到底是什么？
安言撤消的款里，包括了走秀的十款男款、以及原计划准备与‘稀世’共用的款，都已经做好了共用的推广方案。
她那么有经验，这样的选款当然不会是巧合，她的撤款、与夏晚的资金收放，配合得恰到好处，而这样的配合，表面上完全看不出用意——
是在拖慕氏与Carlyle的合作？最后其实是反有促进的；
是在为C&A后续的路做准备？后续会如何呢？大哥真的会顺其自然？夏晚真的会用太古取代慕氏？
慕稀重新打开安言发过来的邮件，将她的措词、款数列表，看了再看；时间上合了又合，怎么看，也只是一封合情合理又合企业发展利益的做法，既职业又官方，看不出丝毫端倪。
合上文件，慕稀心里不禁隐隐的难受——在这件事上，他们明显的就将自己排除在了计划之外。
*
“程成最近有什么事？怎么是你每天过来？”下班时间，慕稀刚整理好包，便看见夏晚推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