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兄,一路走好！”
郑元寿婆娑着手上的信纸，眼神迷蒙，回想着往日和王通崔元礼等一行人的峥嵘岁月，口中感伤的喃喃。
信上的内容，他一字一句早皆记得清清楚楚，此刻再度拿出，不过是缅怀好友罢了。
王通这一走，在这世上能与他郑元寿坐而论道的人，又少一个了。
“老爷....”
老徐关心的问了一句。
呼！
“没事！”
郑元寿深深呼了一个气，逝者已逝，他不是个沉迷于儿女情长中的人，现在，最主要还是为活人安排好，沉声说着：
“等宴会结束后，你让成则明天便启程，前往太原一行，好好祭奠一下王通老兄，该有的祭品和礼品，今天先准备好吧。”
“是！”
老徐应了一声，便躬身先离开准备明天二少爷郑成则随行要带的东西了。
这个时候，老知道爷也更想要一个人待一会儿。
郑元寿忍不住再看一眼信上的内容，在中间，有着简短的一句，却就是这一句，使得他下决心，彻底支持九皇子上位。
‘雀仙侯杨轩，非凡人！’
要知道，世家的保存之道，就是桃李分兼，不在大局已定的时刻，绝不会把自己的筹码全压上去，孤注一掷。
无论怎么样，都会给自己留下后路，即使是选错了，最多也就是损伤一些枝叶。
但孤注一掷，也有孤注一掷的好处，若是押对了宝，收获自然也是巨大的。
在家世上面，他是没有什么再渴求的了，作为天下顶尖的七大世家之一，荣华富贵，官运亨通，这些已经能够实现了。
再上面，那就是天下之主，浩荡皇家了。
王朝更替，世家永存，这是世家的中庸之道，所以他也没贪求郑家能做到下一个皇帝。
这次之所以这么孤注一掷，还是知道杨轩并非凡人，才让他彻底下这个决心啊。
一次新纸出现，百家起复，这让他看到了杨轩的意思，以后或许世家，就是有名无实了。
这世间，有的，就只会是士族了。
虽然世家和士族，听起来一样，但前者，堪称巨鳄，在江水里可翻江倒海的存在。
而后者，却只是一条小鱼。
江水中有着无数条这样的小鱼，生存环境自然就大不一样了。
在当初听着这那政策和推新的时候，郑元寿虽然感受到了危机，但还是有着自己的依仗。
因为世家传承的韧性和底蕴，绝不是短时间能靠着书籍的普及，科举的改革可以抹平的！
只要熬到这一代皇帝死后，其中力主改革的大臣卸甲，或者是老的老，死的死。
那时他们世家的力量经过数十年的发展，也当是遍布朝野了，而后面的皇帝和前面的皇帝相比。
无论是眼光，还是魄力，都是远远不如前面几代的。
到时候随便找个借口，向上位施压，该是怎样，最后自然还会是怎样。
而他倾向于李治，也是有这种意思。
孝顺有能，说的不就是耳根子太软吗？
不过，之前想着，是支持对方上位，以后再改变，但现在，有了杨轩的存在。
却是让他看不到改变的时机了。
非凡人？
呵！
同为传承渊源的大族，王家有着修士的记载，他郑家岂会没有？只是没想到。
隔了数百年没有现身的修士，就在他们以为只是民间传说，以讹传讹的时候，在今天却是再次出现了。
对于王通的判断，他没有怀疑，杨轩作为最近风头最盛的权贵，行程和事件自然不会不关注。
以前的一些传闻，以为只是传闻，但现今有了王通的论证，却是直接肯定了。
传言修士者，可长生不死，掌握毁天灭地的力量，随手间便可移山填海。
这些，都不是他们凡人，能够抵抗的。
现在积极响应，把世家主动向着士族转型，到得那个时候，或许地位会有所下降，却是能保存大部分的实力了。
即使是做士族，郑家，也当是士族中的前列。
前厅。
“哎，你们说，郑老说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催仁喜低声朝着其他几家的主事人疑惑道。
“不确定。”
“不明，等着回去，向家中长辈请教一下再说吧。”
“....”
几人尽皆摇头，眼中带着迷惑之色。
“广业，你没事吧？”
和王广业关系较好的卢辩见他一直不说话，关心的问道。
“没事，谢谢卢兄关心了。”
下面一辈的王勃和卢照邻关系亲近，他们这上面一辈，自然也是更加好了一些，王广业勉强的笑说着。
似是想到了什么，卢辩安慰着道：
“王兄，王师离世，吾等也是伤感，但咱们活着的人，缅怀，还是适当有度的一些好。”
这边的对话吸引到了旁边的另外几人，顿时也是明悟过来，跟着安慰了几句。
他们几家在半路上正好碰到，自然是知道了王通身死的消息，但因为有着当前事，所以没表露出来。
现在宴会即将开完，郑家选择了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决定，他们明日，于情于理自然也是要跟着去太原吊唁一下的。
王广业沉重的点着头，没有多说。
没过一会儿，郑善果进来，几人当先都围了上去，后面有着见机的其他家族的主事人，也是跟在了后面。
“郑兄，郑老是已经决定了吗？”
“郑兄，事关家族，此时可否提点一下，在下以后必不敢忘也。”
“对啊，郑兄，若是真有什么事，你可要记得先跟兄弟通个气啊。”
数人叽叽喳喳的说着，表情是在笑，但眼神却是带着审视和认真的味道。
郑家突然做出了这样一个的决定，他们都闻出了一些味道，心中自然跟着不禁有些郑重起来。
“几位，见谅，见谅，这事情为兄也是到现在也还没有摸清头脑，实在是不知从何说起啊。”
郑善果打了个哈哈，目光不经意间看了一眼王广业，见他同样的好奇和询问，有些疑惑，心中转念一想。
也对，王广业上面还有个兄长，他虽然算主事人之一，但不是当家人的备选，有些事情确实可能会不知道。
没有多想，望着几人，沉吟了一会儿，提醒道：“不过我家老爷既然能这样选择，应当是有着他道理的，诸位若是重视，就当是参考一下也挺好的了。”
终究是多年的玩伴，其间又牵连着各种姻亲，所以最后还是提示了一下。
“是是是。”
“多谢郑兄了。”
众人听着，口上感激道，眼中却是露着沉思之色，有人重视，也有人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