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钰正寻思着怎么怼男主，便见顾禁挡在了他的身前。
顾禁心知楚慕寒此人心机深沉睚眦必报，哥哥已经得罪他很多次，就怕逼急了对方，难保他不会背地里再对哥哥下手。
“恭亲王好歹也在上书房念了多年的书，该不会都白读了吧？”
楚慕寒微微蹙眉：“你这是何意？”
“北朝元年，西北干旱致使民不聊生，而后不久便发生瘟疫，死亡人数将近十万。北朝三十七年，辽东海啸，不久后便发生了霍乱，死亡将近十五万人。北朝七十五年，北境蝗灾，发生痢疾。北朝九十八年，川州地动，发生鼠疫。北朝一百三十八年……”
沈钰接着他的话道：“大灾之后必有大疫。此次水患如此严峻，百姓死伤无数，河面到处都是尸体，水源早已污染。若现在不及时防备，难道要等大疫发生了，恭亲王再来考虑该如何安置？”
楚慕寒一噎，因为沈钰他们的话不无道理，他甚至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若真如沈钰所言，洪灾过后必有大疫。现在开始防范，治理起来自然容易许多，可若等到发生了再去处理……
历来治理灾情和大疫的钦差大臣，最后都不是死在治理上，而是被感染了瘟疫而死……
“让他们按照哥哥说的去做！”顾禁语气强势。
楚慕寒看了二人一眼，犹豫片刻道：“下令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顾禁闻言微微蹙眉，显然已经猜到了他的条件。
沈钰则直接戳穿对方道：“你想利用百姓来威胁阿禁主动退出？”
楚慕寒不说话，但他的意思明显默认了。
顾禁捏了捏拳头，想打人。
沈钰抢先一步骂道：“恭亲王为了一己之私，可以置百姓的性命于不顾。你觉得你这种人也配治理天下，成为万民敬仰的皇帝？”
楚慕寒也捏紧了拳头。
他也不想利用百姓，但如今形势所迫，他不得不……
皇城内，他要同时对付好几个想与他夺位的皇子。皇城外，又有顾禁这么强劲的对手。
一拳难敌四手，况且沈钰他们在此次赈灾中大出风头，倒显得他十分平庸无能，故他只能出此下策……
“历来的皇帝，谁不是踩着尸骨而上？”
“可他们踩的是骨肉至亲，怎么说也是自己窝里斗，认赌服输！而你是踩着万民的尸骨！为君者，若连百姓的死活都不顾，有何脸面治理天下？”
“那你们呢？既然你说的这般慷慨激昂，为了万民牺牲争夺皇位的机会，又有何不可？你们还不是不愿意为了百姓，而舍弃那个位置，又凭什么来说本王？”
比起沈钰这种含着金钥匙出生的纨绔子弟，他才是最了解生活在底层的人。
若他当上皇帝，自然会好好治理天下。
哪像他们这些世家公子只会耍嘴皮子。
“可惜，你不够资格坐上那个位置！”沈钰一脸冷漠的道。
楚慕寒再次蹙眉：“你这话是何意？”
沈钰原本不想主动揭发他的身世，但这家伙为了皇位简直魔怔了，竟然连百姓的死活都要算计在内，故他直接揭穿了对方的身世……
楚慕寒听完，有些呆愣，更多的是不可置信。
他怎么可能不是皇帝的血脉……
“不可能！”而后笑道：“沈钰，你想用这种拙劣的方式来诓骗我，未免也太可笑了。”他显然并不接受这个结果。
“你若是不信，大可派人回去好好查查。又或者，我也可以提供证据给你。”沈钰一脸淡定的道。
楚慕寒闻言，再次呆愣住了。
若沈钰没有骗他，那他争了这么久，到头来岂不是一场笑话？
不可能！绝不可能！
可沈钰的眼神并不像是在糊弄他，而且他手中还有证据证明。
届时，只要他拿出那些证据散播出去，他即便夺得了皇位也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反贼。
反倒是顾禁，一旦他的身份揭开，顶多就是被皇帝秘密出手除掉，可他至少是真正的皇子。
难怪他之前拿身份一事威胁顾禁，顾禁毫不在意，原来是早就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
怎么会这样……
沈钰此刻没有心情陪他耗：“你是现在配合我们的行动，还是等我修书一封回去彻底粉碎你的皇帝梦，你自己选吧！”
楚慕寒呆愣了片刻后，眸光锐利的看向他问：“你到底是谁？”
沈钰面色坦然：“恭亲王不会是大受打击，连我都不认识了吧？”
“你绝不是沈钰！”楚慕寒坚信道。
以前的沈钰可没有这个脑子和本事，除非以前的沈钰是装的。可他没道理装了那么多年，现在突然不装了。
沈钰心想，男主还算有点儿脑子。
不过有脑子也没用，只要他不承认，对方就拿他没办法。
况且，阿禁还在旁边。
他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眼，然后歪着脑袋问：“我不像吗？”
楚慕寒闻言，身侧的指节微微攥紧。
眼前之人的确与沈钰一模一样。
他曾命人偷偷观察过沈钰，并未发现他戴人皮面具之类的。
莫非是双生胎？
可整个京城从未有侯府双生胎的传闻。
楚慕寒对此百思不得其解。
沈钰却懒得同他废话了，直接召来清风，命他立即回京将楚慕寒的真实身份散播出去。
楚慕寒虽不知自己身份的真假，却也不敢堵。毕竟谣言一旦扩散，皇帝便有了把柄对付他，而且沈钰的样子并不像是在说谎。
罢了！
反正于他而言并不吃亏。
若当真有大疫，解决了也是他这个治理水患的钦差功劳。若是没有大疫，这般大费周章耽误民生，皇帝若要降罪便直接推沈钰身上便是。
念此，他咬咬牙，最终选择了听沈钰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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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往三里镇隔着一条河。
原本，河面上是有一座大桥可供两地通行的，可惜现在已经被洪水冲垮了，故此时想要过去还得乘船。
沈钰暂时不打算修葺这座大桥，因为若有瘟疫发生，这条河反而成了阻隔瘟疫的最好屏障，故他三日前便已经命人打造了几艘简易的货船。
抵达对岸时，已经是午后。
沈钰虽然早已做好了准备，可当他看到眼前的惨烈场景时，还是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