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芍不太理解：“奶奶，你真的放心让大哥一个人住啊？”
白老夫人淡然一笑：“不管放不放心，都要尊重他的意见。我们是想让他认祖归宗，不是要把他的翅膀绑起来。”
白崇卜听到这话，也明白过来，点点头：“没错，要是再像之前那个阵仗，说不定会吓到他。”
没有人会喜欢这样被人严密看守的生活，更何况顾泽宇现在对白家还是满心的抵触。
白芍听他们都这么说，也只能作罢。
“好吧，那我们就先回去，等他愿意见我们，我们再来。”
“嗯，回去吧。”
白老夫人替顾泽宇打发走了白芍和白崇卜，确定顾泽宇没有什么别的需要之后，也跟着等在楼下的战老爷子离开了。
她当然也想时时刻刻能见到顾泽宇，但刚才回来的路上，她已然明白，现在这种情况，逼得太紧只会让顾泽宇和他们更加疏远。
日子还长，慢慢来吧。
至于战墨辰和安颜，他们也是自动走人，没有要打扰顾泽宇的意思。
顾泽宇站在高档公寓的落地窗前，看着战家和白家的车子一一离开，长长舒了口气。
他知道，这套公寓外面，肯定还有好几双眼睛盯着他。
但比起之前那种连基本的人身自由都没有的情况，已经好太多了。
接下来，他要尽快把事情办完，彻底恢复自由身。
对着窗外的蓝天白云出神片刻之后，顾泽宇转身，打电话给战墨辰。
“你们现在可以把人送来了。”
“没问题。”
战墨辰一口答应。
顾泽宇毫无反抗，迅速出院，想也知道是为了顾敬东。
那接下来就好好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于是，还没被送到地方的顾敬东，半路上改了方向。
顾敬东的眼睛被蒙着，但敏锐的直觉告诉他，车子在调头。
他不由得惊慌，怒道：“你们想干什么？”
但回应他的，是塞进嘴里的一团破布。
这个人罪大恶极，诡计多端，保镖们不想和他进行任何交流。
这么一来，顾敬东更慌了，一路上神经紧绷到了极点。
直到他被保镖们带下车，磕磕绊绊进了一道门，才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辛苦你们了。”
顾泽宇上前扶住顾敬东，向保镖们道谢。
“顾先生客气，我们先走了。”
保镖们恭敬地向顾泽宇告别离开。
宽阔豪奢的公寓里，只剩下顾敬东和顾泽宇两个人。
顾泽宇动手帮顾敬东解开了手上的绳子，扯下了蒙着眼睛的布，和嘴里塞着的布团。
“呼……”
眼前重新恢复光亮，顾敬东吐出胸中的闷气，左右打量了一番，毫不客气坐在了沙发上。
他摊开手脚，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坐垫上，瞬间恢复了从前的高高在上。
“看来背叛我以后，你的日子过得很不错。”
顾敬东眼底凶光闪动，语气嘲讽：“是不是被他们花言巧语哄骗几句，就忘了你自己这么多年吃过的苦，和我对你的救命之恩？”
“我告诉你，别妄想他们会真的把你找回去当继承人！他们之所以对你纠缠不休，只不过是怕世人知道了这件事，揭穿他们伪善冷酷的真面目而已！”
“你要是识相，就继续站在我这边，只要我能东山再起，我所有的一切财富和势力最终都会是你的……”
顾敬东喋喋不休地蛊惑着顾泽宇，顾泽宇面色麻木，随即变成显而易见的不耐烦。
他很少听到顾敬东一次性说这么多话。
但每一次顾敬东这么说，都是在不遗余力给他灌输仇恨。
他就这样一次次被顾敬东洗脑，学会了怨恨，学会了自卑，学会了敏感多疑。
导致他即便能够感受到白家人的善意，也不敢给予半点回应。
白家人抛弃他，顾敬东利用他，他们一起毁掉了他的人生。
所以，顾敬东凭什么还想利用他？
顾泽宇抿紧了唇，冷硬地打断了顾敬东的话。
“事到如今，你用不着再跟我说这些。你只需要兑现在医院说过的话，把你手下的暗卫都交给我，我保你不死，就可以了。”
“……你！”
顾敬东万万没想到，自己说得口干舌燥，居然换来这么一个结果！
他恼羞成怒，却又在触及顾泽宇毫无表情的脸时，想起了他在医院里冰冷的眼神。
眼前这个年轻人，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可以被他随意操纵的孩童了。
看来，他需要另换一种方式来跟他谈判。
顾敬东按下怒火，缓了缓情绪，浑浊的眼睛里硬生生挤出几分慈爱的光泽。
“泽宇啊，不是我不想把暗卫交给你，而是你现在还年轻，那些暗卫向来听惯了我的命令，我怕他们不服你，反倒给你带来麻烦……”
顾敬东还想忽悠顾泽宇，但是顾泽宇根本不给他抵赖的机会。
“能不能收服他们，是我的事，要不要把他们交给我，是你的事。”
顾泽宇顺手拿起手机，对顾敬东扬了扬：“我给你十分钟时间考虑，如果你不想兑现承诺，我可以通知战家人把你重新送回监狱。”
“……你，你太让我失望了！”
顾敬东气得脸色发青，却连发火的底气都没有了。
曾经的主宰者位置，现在完全换了个人来坐，顾敬东不是蠢货，他知道自己现在只能选择识时务者为俊杰。
但要他就这么乖乖束手就擒，被一个自己养大的傀儡摆布……
顾敬东低下头去，眼底狠戾的精光一闪而逝。
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他的面色已经恢复正常。
他疲惫地闭了闭眼睛，像一只年老衰弱，走投无路的落败雄狮。
“好吧，既然你这么心急想要掌控我的势力，那就给你吧。抚养你一场，这也算是全了我们最后的这点情分。”
顾敬东拿起手边的纸和笔，唰唰写了一个地址给顾泽宇，又跟他说了句暗语。
“……你找到这个地方，守在那里的那些人，只要听到这句暗语，就会听命于你。”
说完，顾敬东丢了手里的纸和笔，有些扭曲的手指抖了抖：“现在，我只想吃点东西，好好休息休息，以后，就靠你给我养老了。”
“放心，我会让你安度晚年。”
顾泽宇收起那张纸，把暗语记在心里，态度也缓和了几分。
只要顾敬东以后不再试图兴风作浪，他可以让他像这世间任何一个普通的老人一样，安稳地度过余生。
也算是顾敬东抚养他一场，他给顾敬东的最后一点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