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已经看过很多次,但用上帝视角观测这座城市的一举一动,仍然给凃夫带来巨大的满足感。
他如同一只藏匿在人间的幽灵,静静坐在人群中感受此地的风吹草动。
有时无意窥探到某些不认识的陌生人小秘密,也会令人感到愉悦。
坐在这里的时间久了,
有时甚至把自己当成了真正的神灵。
好在凃夫没有沉浸在这种状态中很久,他迅速按下遥控器,将监控落在何塞给得资料,被悬赏者最近一次出没过的地方。
这并不是守株待兔。
其实除了少部分变态杀手喜欢在作案过后,喜欢回到案发现场欣赏自己创作的艺术。
而绝大多数经验老道的盗贼或者杀人犯,基本都是打一枪换一个基本盘,从不犯返回现场的低级错误。
凃夫干脆启用天眼系统自带的保存录像能力来追查那几位人士。
只要是在监控范围内发生过的事件,一旦经过他本人探索过后,便会自动保存最近三十天录像。
以防对方处于监控盲区,凃夫特意去对方出现地点开拓了新区域。
这足以让他查到被悬赏者的去往的动向。
而在这几天他的外出探索也并不是白费功夫,扩大了哥廷哈根不少城区的范围,已经足够凃夫操作天眼系统去找人。
“虚假的赏金猎人才需要耐心狩猎,真正的赏金猎人向来是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凃夫开始得意起来,很快便调出不久前的几段三位被悬赏者出现在哥廷哈根的录像。
一位擅长入室行窃的小盗贼、一位精湛骗术搞钱的骗子、还有一位身负命案的逃犯,锁定范围后,将时间线从之前的地点一直调到现在。
的确如何塞先生所言,这些即便只是几百克朗的小人物,也有着属于自己在泥潭中翻滚的本事。
自从被兄弟发现行踪过后这几人便深入简出,用精妙的化妆技术将自己掩盖起来,每天都在几个不同的落脚点之间徘徊。
一旦有风吹草动,便立刻逃跑,拥有不俗的反侦察意识。
“可惜,你们遇到了犯罪克星的我。”
凃夫轻笑了一声,有天眼系统在手还愁有什么人查不到。
他随即分别将这几个人现在的地址记录下来,却不急于回卧室动手。
在船长椅上沉思片刻,凃夫做起了另一件事——打开无线电。
启动电源,切入那个熟悉的频道,调整好心态后凃夫熟练又热切地喊起了“门老师”这样的奇怪称号。
嘀……嘀……嘀!
过了好半天,那来自深渊的冷漠男声才终于接通电话。
“你来了!”
好冷漠的语气,难道在责怪我太长时间没有陪祂聊天……凃夫表面仍然十分热情,在“守门人”发声后好一阵嘘寒问暖,简直比跟女神的聊天还要细心。
“你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来,想来已经不需要再补课了。”
无线电那一头的“守门人”用凃夫独创“补课”这个词汇幽幽道。
“当然,我考得还不错。”
凃夫强挤出一副笑脸,“但这一切都要取决于您的功劳,如果没有像您这样厉害的名师悉心教导,我绝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进步神速。”
这番心怀感恩的话终于让“守门人”松了口气,之前那样屈辱的日子终于结束。
还能有什么比让一位迷失在深渊的存在,去教学古语更荒诞的事?
凃夫摆出虚心好学的态度,“‘门’老师,不如我们换一种教学模式,聊聊第三纪的历史如何。”
“你想知道什么?”
“守门人”警惕的问道。
“关于亚述帝国?还有那位伟大的狮心王,祂在登基后是否去过极地,那里究竟有什么?”
凃夫说完后便静候着答案,他的手心开始冒汗。
这个话题已经或许牵扯到了高层次的秘密,“守门人”是否愿意分享也不可知。
但这事关他未来是否要去往极地的选择。
无线电那一头似乎是名为深渊的禁区,在说话声消失后,永不停歇的呼啸狂风不断刮起,无线电里听不到任何多余的声音。
死寂,
只剩下一片死寂。
这不由让凃夫想到了自己所在的这片海域,与“深渊”的环境似乎很相近,如果不是可以传送离去,即便不死永远被禁锢此地,年复一年的折磨也会让凃夫发疯。
良久,那一头的“守门人”不知是在回忆还是在思考,终于给出了一个肯定的回答,“去过。”
“为什么?”
“守门人”的语气很确定,不像是猜测更像是自己亲眼见到过一样,“因为祂想打破宿命成为继七神之后,下一位正式神灵。”
成为神灵?
凃夫猛然瞪大眼睛,这个答案对他来说很震撼,甚至是不可理解。
就好比有人说自己要成为神话中的某个人物,彼可取而代之,以他的东方神学观来说自然难以理解。
“事实上,序列1命运巨人能够做到窥探未来,改写命运谱写的解决。但那时的他祂离成功就只差一步,最后还是失败了。”
这件事不知“守门人”不清楚,还是刻意隐瞒,并没有提到狮心王为何会失败的原因。
也让凃夫也陷入了奇怪的猜测,既然狮心王够窥探未来,那是否能窥探到自己失败的场景?
祂究竟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而在狮心王逝世之后,第三纪那个庞大而古老亚述帝国终于不堪重负,随着那位制衡各方势力平衡的王者逝去,也轰然崩塌,
后来的亚述帝国被一些小国逐步吞食,肢解,经过几百年的发育成型,才有了现在第四纪的北大陆现在的诸多强国。
那实在是一段很唏嘘的历史,竟然会因为一个人而死亡而让整座帝国灰飞烟灭。
“守门人”似乎遵循某种规则,并没有揭开完整的秘密。
凃夫也很有眼色的转移了话题,跟“门老师”谈论起他身边近来发生的一些事,比如考试取得好成绩、去到了更广阔的城市,一座王国的王都。
这里的文明程度极高,已经是北大陆最繁华的国际性大都市,可真正处于旋涡中心时,一些所见所闻都令人后背发凉。
这些话可凃夫甚至没有跟家人们谈过,除了写在日记里,他也就只有跟这位没有直接利益来往的“守门人”讲述自己的真实想法。
与其说是交流,更多还是一种向树洞的倾述。
他察觉到了在拜亚埋下的民族主义仇恨种子,狂热的民族情绪,以及每年对重工业的恐怖投入,都令他感到害怕。
“即便是强大的亚述帝国,也不一定比得上现在你口中所说的拜亚,这个王国工业化让它的人民更加强大,不受外敌侵扰,国家的人民不会饿死和死于战争,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吗?”
“可这些东西难道不该是最基本的吗?”凃夫反问道。
“守门人”再次沉默,良久才开口问道:“你认为工业化道路错了?”
“不,工业化一定是最正确的道路,这是时代的选择,提高农业水平、生活水平,民族复兴都离不开工业化进程,但不该是现在这样。”
凃夫说话的语气带着几分失落,他似乎又想什么,脸上露出灿烂笑脸。
“我曾梦到过这样一个国家,他们因为落后而被欺凌、被侵略,国家领土曾经失去过三分之一,国都沦陷过许多次,人民被烧杀抢掠,长期处于战乱中,政府毫无尊严,国民地位如同猪狗。
但后来他们他们打着自由和民主的旗号,终于通过抗争获得了独立。
在恶劣环境下开始着手工业化改革,在技术的封锁中,这个国家自上而下不分贵贱,从首相到平民,几千万上亿国民共同承担着这份痛苦。
几十年如一如的拼命努力,国家经历过动荡、也品尝过失败,最后却造就了最完善的工业体系。
后来那里人都能穿暖吃饱,有最公平的教育制度,最令人羡慕的和平环境,即便是女性也能读书和工作,每个人只要努力就能获得回报。
他们不必担心战争爆发而家破人亡,因为那个国家在面临危险时总有人挺身而出……”
凃夫说话时同样带着强烈的自豪感,像是讲故事的口吻在谈论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连见多识广的“守门人”都对此表示惊讶,“很新奇的想法,如果真的有这样的国家,或许该把它称作‘理想国’才对。”
凃夫笑容不减,把想说的话给生生咽了下去。
那样的理想国,曾真实存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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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事更晚了,还请谅解,不过还是两更,这阵子忙完以后会酌情加更……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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