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菜大多是冷食,所以上菜速度很快。
文易一直不怎么说话,只是安静地吃饭,牧白看不出他有任何尴尬。
果然,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牧白清了一下嗓子,没话找话地问:
“只要那些情侣接吻,你就送他们花?”
毕竟近一人高的枪炮玫瑰,价格不菲。
听到这个,文易才从自己的小世界里出来,认真地说:
“不,是我送他们花,请他们接吻。”
牧白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觉得他这个要求很独特。
“为什么?”
谁知文易看他的表情,就像看傻子一样,反问:
“你不觉得接吻是件很浪漫的事?”
牧白垂眸。
浪荡这么多年,大多时间他都是直接开干,从不会跟那些床伴接吻。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体会过,亲吻一个人的感觉了。
片刻后,牧白笑着点点头,说:“确实,不止浪漫,而且减肥。”
文易的眼睛好像亮了一下,接着他的话说道:“还会——上瘾……”
牧白又是一愣。
看着他懵懵的表情,文易好像很开心,继续说:
“当然,前提是精神高度集中的吻。”
精神高度集中的吻?
这是在讽刺他这种海王?
牧白心里哼笑一声,心说这人还挺清高。
他目光扫过文易的双唇,笑着问道:“这么说,你的吻技应该挺好?”
文易没理会他这种无意义的挑衅,自顾自吃着罗勒酱拌意面。
餐桌上摆着牧白点的柳橙鹅肝酱和罗宋汤,他一口没动。
牧白突然觉得很没意思。
眼前的人长得是不错,却也很无趣,就在他快要失去兴趣的时候,他看见文易唇边有一点点绿色的罗勒酱,被他用舌尖轻轻舔掉了!
该死!
这人总是在有意无意地勾引他!
牧白觉得自己的脑袋,又开始生产黄色废料了。
就在这时,段非的电话打了过来,催促他到卡门喝酒,他随便应了一声就挂了电话。
文易看他一眼,放下叉子,用纸巾擦了嘴角,“我吃好了。”
他手腕处的纹身映着白皙的皮肤,在灯光下有种别样的神秘美感。
牧白看着他粉色的唇,轻轻咽了一口唾沫,“那好,你先走吧,我去个洗手间。”
文易微微颔首,拿起车钥匙就往外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牧白深吸了一口气。
真想一把拉住他,把他按在墙上强吻,看看这张嘴有什么不一样的味道……
餐厅的钢琴师正在弹奏《梦中的婚礼》,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幸福的味道。
牧白穿过玻璃隔断,看见不远处有人在求婚,
他靠着柱子看了一会儿,转身进了洗手间。
***
吧台处,站着一个男孩,正是去而复返的文易。
他下意识摩挲着手腕上的纹身,静静把这首曲子听完,走向演奏台。
“你好,我可以弹首曲子吗?”
钢琴师环顾四周,不管男人女人,清一色的正装,反观眼前男孩,t恤上夸张的图案差点闪瞎他的眼。
就在他犹豫不决时,餐厅经理过来了。
“请问这位先生,有什么我可以帮您的?”
文易朝钢琴一抬下巴,说:“我想弹首曲子。”
“当然可以,先生您请。”
就算是普通客人,这个要求经理也会满足,况且他是牧白带来的,经理连忙给钢琴师使了眼色,示意他让出位置。
起初并没有人在意钢琴师换了人,直到曲子响起来的时候,才有几对情侣看了过来。
凄美绵长的曲调回荡在餐厅,不多时就有客人买单离开!
文易弹奏的是《忧郁的星期天》!
被请下去的钢琴师皱起了眉,看向餐厅经理,“经理,这……这怎么办?”
经理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脸生无可恋,“这位是牧总的客人!他想弹钢琴,我能阻止?我敢吗?”
原本美妙的用餐气氛被打破,就算文易长得再帅,也不免有人骂他神经病。
牧白还没从洗手间出来,就隐约听见了这凄美的调子。
他往演奏台那边走了两步,看见了文易的侧脸。
男孩很专注,完全沉浸在悲伤的曲调里,就连钢琴上的玫瑰,看上去都有些哀伤。
牧白没有打断他,而是靠在茶色玻璃后面的罗马柱上,盯着文易削薄的脊背,听他弹完了整首曲子。
演奏完毕后,文易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密封袋,从里面抓了十几颗足金瓜子,放在钢琴上。
然后,郑重地给所剩无几的客人鞠了个躬,大摇大摆地出了餐厅。
天花板上的黄色灯光散发着光晕,牧白凌厉的五官看上去有些柔和。
餐厅经理哭丧着脸走到他跟前,摊开手里的金瓜子,说:“牧总,您看这……”
牧白双手插兜,唇角一勾,笑道:“拿着吧,古代皇帝不都拿这个赏太监?”
餐厅经理尴尬地笑了笑,随后听见牧白说:
“我替今天晚上所有提前离开的客人,再买一次单。”
***
离开free life,牧白依约去了卡门。
直到进酒吧之前,他脑袋里都是这个神经兮兮的文易。
牧白阅男无数,但文易,与他以前交往的男人都不同。
他外表纯情,却能在不经意间,准确撩拨到牧白的心弦。
看似平常,却有着让人出其不意的脑回路。
和他这样的人相处,就像面对一条黑暗里的毒蛇,充满未知。
今天卡门的人依旧很多。
牧白一进门,就有服务生引着他,去了段非所在的卡座。
Stephen看到他过来,连忙站起来挂在他身上,摸着他胸前的肌肉,扭捏地说道:
“牧总!那晚您怎么就走了呢?”
Stephen此时已经知道牧白的身份,再见到他,脸上那叫一个高兴。
牧白眯着眼,拍拍他的脸,什么都没说,就一把将人按在沙发上!
然后直接端起桌子上的酒,捏着他下巴灌了下去!
直到Stephen呛红了脸,牧白才皮笑肉不笑地说:“我走还需要跟你报备?”
Stephen被他跟那天晚上截然不同的态度给吓着了,连忙说了句对不起,乖乖坐在一边,不敢放肆。
段非看牧白这样子,哼笑了两声,开口说道:
“怎么了牧大少?谁惹你了?”说着给Stephen使了个眼色让他先离开。
牧白直接干了一杯酒,瘫坐在沙发上,有气无力地说:“没什么!”
段非只以为他心气不顺,笑着给他把酒满上,说道:
“待会儿啊,等你看见小九,有什么火都能给你散喽!”
牧白歪头看着他,冷哼一声,问道:“欲火能散吗?”
“哎——牧白,你这说到我心里去了!”
段非说着,往牧白身边靠了靠,牧白嫌弃地白他一眼,却也没阻止。
他拿出号码牌,指指周围几个豪华卡座的人,说:
“看见没?都是冲着小九来的!”
“什么人物啊?这么招人稀罕?”牧白把脚架在桌子上,点了一支烟。
“我跟你说,这小九挺有意思的,他给客人调酒,除了水果工具是酒吧的,基酒都是他自己带,他只收客人九块钱,每次卡门卖十个号,这杯酒卖给谁,随机抽!”
牧白看他一眼,不屑地说:“嘁,哗众取宠!”
“不是这个,他挺奇怪的,他带的那些基酒都不便宜,就算是玩,那九块钱就九块钱呗,他还要求客人给他十块,他再找人一块。”
牧白皱眉。
是挺奇怪,但说起奇怪,他今天不就见识了一个?
于是轻笑道:“怪不得叫小九!”
“还有更奇怪的!客人喝完酒,他还会跟这个客人接吻!”
“还真是神经病!”牧白喝了一口酒说道。
段非也点上一支烟,说:“我看啊,大多数人都是冲着亲嘴儿来的,不然谁五万块买一杯鸡尾酒?”
“冤大头配神经病,挺好!”
牧白嘲笑完,看着段非手里的号码牌,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皱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