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已经快晚上十点了。
牧白喝了酒,车是开不了了,文易也表达过不约的态度,所以他旁边酒店开房的计划没法实现了。
“你不叫代驾?”文易问道。
晚上风有点凉,他只穿了一件短袖t,看上去更加单薄。
牧白看着他的唇,一脸错愕,“你不会开车?”
文易一摊手,说:“我把你送回家,然后我再打车回家?那为什么不能让代驾送你,我直接回家?霸道总裁喜欢浪费时间?”
牧白心说,这次你不能揭穿我了吧?我就住你楼下!
他指着文易说:“你——先开车到你家!我——再找代驾!”
文易轻飘飘地看他一眼,眼角似乎带着钩子,说道:
“你确定你不是想到我家,挣那一百块钱?”
牧白抓起文易的左手,摩挲着他手腕上的纹身。
那里的皮肤和其他地方一样光滑,以他捏一下就会发红的肤质,应该已经纹了很久了。
“文易……我虽然喜欢睡男人,但我不会强人所难……”
文易挑挑眉,摊开掌心,“钥匙。”
一路上,牧白基本都没看文易,他放下车窗吹着风,回想着今天晚上的事。
从大学毕业到出国那五年里,牧白睡过很多人,也从不关心炮友的任何事情。
别说这种和前任之间的纠葛,就是他们打得头破血流,他都不会多看一眼。
今天晚上在餐厅,他看得出来,文易对待那两人的态度,是真的无所谓。
就算他不动手,餐厅经理也不会让这场口角,发展成肢体冲突。
但他还是在文易只当他是炮友的情况下,出手帮了文易。
为什么?
牧白想不明白,难道是因为他收了文易一百块钱?
屁的一百块钱!
他决定给文易多打个几十万的佣金,这样就扯平了。
到香山路小区的时候,门口已经没什么人了,文易把车停在路边,看了一眼牧白。
牧白轻笑道:“怎么?真要请我上去?”
文易笑笑,在黑夜里显得有些鬼魅。
他双手握着方向盘转头看着他,“那么想在我身上卖力气?”
牧白将脸凑过去,抬手描着他的唇形。
“在你身上怎么能说是卖力气气?明明是享受……”
文易捏住他的手指,转过头,看着前方,轻飘飘地说:
“车不错,但我开不惯。”说完也不管牧白是不是已经叫了代驾,直接下车进了小区。
牧白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哼笑一声,重复着他最后一句话。
“车不错,开不惯……没关系,多开几次——就习惯了……”
就在这时,段非的电话打了过来。
牧白点上一根烟,接起了电话。
“喂,非非。”
“牧白你大爷!”段非咆哮道。
牧白“啧”了一声,说:“又怎么了就我大爷?我家三代单传!”
段非那边很安静,应该是在家,牧白听见了拍桌子的声音。
“牧白我告诉你,你再带着你那个神经病小情人,到餐厅闹事,我就从你的分红里面扣钱!”
“嘿我说非非——”牧白把烟掐了,说:“我是没安抚好客人还是没买单啊?”
段非似乎很急躁,喊道:“你特么不知道什么叫影响?”
牧白一手轻拍中控扶手,敷衍地说:
“好好好,钱随便你扣!我跟大伟说了,过几天咱们三个聚聚?”
段非一听聚会,立刻来了精神,“行啊!我跟你说,就下周六吧,我问过卡门老板了,小九来!”
牧白往小区里看了一眼,眯了眯眼,说:“十张牌,我全买。”
段非哼笑一声,说:“得了吧哥们儿!牌子早就卖完了,我这个还是从别人手里高价买的呢!”
牧白点点头,“谢了哥们!”说完挂掉电话进了小区。
三秒钟后,牧白收到了段非的语音消息。
“牧白我艹你大爷!”
***
六层居民楼上亮着的灯,一盏一盏熄灭,时不时传来几声小孩和大人的吵闹声。
恍然间,牧白都快想不起来,他费劲巴拉买这个破小区的二手房,是为了什么。
对,是为了纪念逝去的青春。
想到这,牧白又掉头出了小区,打车去了卡门酒吧。
他需要把今天晚上莫名泛起的哀愁,用酒精和肉体消弭掉。
一到酒吧,震耳的音乐传来,牧白随之进入状态,跟着节奏融进舞池里晃动的人群。
跳着跳着,他身边贴上来一个人,正是许久未见的Stephen。
牧白嘴角一勾,把人拉进怀里,又搂又摸地咬着他的脖子。
Stephen十分熟练地带着牧白往外边卡座晃去。
“牧总一个人?”Stephen勾着牧白的脖子问道。
牧白哼笑一声,捏着他的下巴来回看了看,说:“Stephen,让我看看你有多销魂?”
Stephen微微一笑,坐上牧白的大腿,双腿夹着他的腰,说道:“愿意为您效劳!”
牧白拍拍他的脸,“走啊!”
到了酒店,牧白照例先让Stephen去洗澡,而他则站在酒店阳台上,看着逐渐安静下来的城市,抽起了烟。
他和文易不过才见过几面,说过的话也比不上跟段非郭大伟他们一天的量,更谈不上了解,他不清楚自己现在对文易是个什么态度。
这种模糊欲望和感情的感觉,牧白不喜欢。
他不想爱上任何人,他只忠于自己的欲望。
想要就做,做完就扔,从不拖泥带水。
这样,才是他牧白该有的样子。
“牧总……”Stephen从浴室出来,喊了他一声。
牧白回头,看着那具年轻胴体,摁灭烟头,大步上前,将人按在墙上,盯着那张算得上好看的唇审视了半天。
果然,还是吻不下去……
“牧总……”Stephen能明显感觉到牧白眸子里的欲望,却不见他有什么行动,只好点点脚尖,想要亲吻他。
牧白没有阻止他。
但双唇接触的瞬间,他却躲开了!
随后,他大手卡住Stephen的下巴,将一根手指放在Stephen嘴边,眯着眼睛,冷声道:
“含着。”
Stephen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眼波流转,笑着把他的手指含进嘴里。
谄媚迎合。
不,不是这种感觉。
文易的唇,清冷中带着炙热,就像水墨画上黑与白,虽然单调,却能勾勒出最令人心驰神往的相映生辉。
牧白一下子没了兴趣,他推开Stephen,往房间里走去,头都没回。
“你走吧。”
Stephen一脸疑惑,只以为牧白心情不好,往里面跟了两步,“牧总,你……”
听到动静,牧白回头,见他没走,冷哼一声,从包里他掏出一沓现金甩给他,冷冷地说道:“走。”
Stephen见他情绪不对,不敢再留,连忙拿钱走人。
站在窗边,牧白看着这城市的灯火。
那里跳动着大多数人庸庸碌碌的生活,也燃烧着多少人对美好的向往,或者还有丑陋的欲望。
文易说的没错,他对他过敏。
当文易风轻云淡地说出那些撩人的话,他会觉得心痒。
看到他殷红的唇,牧白嗓子会发干,以至于那天被文易拉进家里的时候,他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甘甜和灭顶的快感……
现在,他意识到了。
这些快感,不是来自最后的释放,而是身下那个与众不同的人。
那个人,在青春阳光里放浪形骸,在平凡生活中离群索居。
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悄然走进牧白的左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