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奉天殿静的可怕。
李明远所言很是大胆，简直是扇众人耳光。
可比起那些愤怒不已的官员，参加过宴会的官员反而眼角抽搐，忽然发现这次的考题已经被萧阁老提到过。
当时，正直的官员就质问过七皇子酒池肉林的事。
“卢大学士，既是质论，你对殿下所言可有异议？”
刘彰站了出来，他作为监国八考的主持者，自然要秉持公正。
不管他心中有何想法，他都一脸平静地说话，此次问及卢大学士，也是为了确定考核是否结束。
须知，卢大学士是本轮考核的考官，唯有他点头才算是结束。
“别啊！”
参加过宴会的人在心中大喊着。
这场考核完全没有意义，就连萧阁老都对七皇子赞叹不已，卢大学士这不是伸脸过去给人打。
偏偏他们此时不能说话，只能一脸古怪地对卢大学士使眼色。
“……”
卢大学士一看，顿觉脸皮发烫。
他堂堂翰林院大学士，居然被七皇子说的哑口无言。
此次考核众大臣都看着，他可不能丢了大家的脸面。
于是，卢大学士重拾信心，大声道：“殿下所言固然有理，可我等所拿的俸禄乃是应得的，又何须惭愧呢？”
“倒是卢某想问一句，殿下既然这般乐善好施，又可曾想过自己肩负国家重担需注重仪容仪表呢？”
“还是说，殿下觉得贪图享乐，流连美色便可以治国？”
不得不说，卢大学士确实很有才学。
这一番话说的，可谓是入木三分。
若是七皇子不能回答好，刚刚他诡辩将毫无用处。
不少大臣连连拍手在心里叫好，七皇子定然答不上来。
“唉……”
参加过宴会的官员心中长叹。
此前，七皇子的话还犹在耳边。
卢大学士，为何非得把脸打肿才算完啊！
端坐于龙椅上的武宣帝，将众人的表情看在眼里，此时大殿上的情况有些诡异，一半激动一半萎靡。
当看到萧阁老似笑非笑的神情，武宣帝忽然有个大胆的想法。
难道，老师已经给七皇子上过课了？
李明远背负双手，郑重其事道：“看来大家对本宫误解很深啊！本宫不顾自己的清誉纵横满香楼数载，为的便是看尽人间百态。”
“咳咳”
武宣帝猛烈咳嗽。
他实在是有些听不下去。
儿子，你要点脸好吗？
给你爹留点脸好吗？
就这，你都能说你卧薪尝胆？
众官员也是眼角抽搐，有句话哽在喉咙不知当讲不当讲。
“本宫知道你们不信，容本宫慢慢道来。”
李明远眉头一挑，一脸得意道：“在满香楼的数年时间，本宫接触过无数花魁，有家庭贫困被卖身的，也有走投无路卖身的，还有被人拐卖被迫卖身的，相信大家也都知道。”
他说的这些，在场的官员全都心知肚明。
但众人的表情依旧分为两排，一边是紧皱眉头的，一边是捂着脸的，很明显参加过宴会的人实在是没脸听下去。
宴会的时候才听过，他们哪里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只是他们越是如此，便越让武宣帝在意。
“哼，这又怎样？殿下难道还悟出什么道理了？”卢大学士笑了笑，可不会相信李明远有什么独特见解。
而他这番话，却让武宣帝想起了老师的话。
当时萧阁老就说过，李明远逛妓院还悟出了人生道理。
以前他还不相信，现在看来还真是如此也不一定，武宣帝忽然对自己的儿子有了期待。
李明远咧嘴一笑，道：“还真给大学士说中了，本宫从中发现被卖身的花魁中多是罪犯的女家眷，所以本宫就在想，卖做娼妓的这个律法该不该存在。”
“哗”
原本一脸自信的卢大学士脚一软差点摔倒。
幸好一旁的人扶住了他，但他的脸色却一点也不好看。
其他人也是满脸震惊，这一刻他们全都明白了李明远的意思。
可到了这个时候，他们根本不敢出言阻止李明远。
质疑自古以来的律法，并以此来证明自己。
如此大胆的想法，在场之人是万万没想到。
唯独萧阁老面带微笑，一脸欣慰。
七皇子果然很聪明，一点就透。
“大胆，此律法乃是自古以来的惩戒之法，难道你觉得古之圣贤还不及你？”武宣帝眉头一皱，大声呵斥道。
众人吓了一跳，纷纷躬身行礼。
此事，也只有武宣帝能说，其他人还真不好开口。
自古便流传下来的律法，他们也不好评判什么，况且他们也不觉得有什么，若非李明远提及他们都不曾考虑过这事。
“回父皇的话，古之圣贤固然有其卓越的地方，但也并非面面俱到，大殿之上的名士大家何其之多，可又有几人想过此事？”
李明远当即跪下，继续道：“朝代更迭，日月交替，此乃不变的规律，律法自然也不能适应每个朝代，试问那些罪人的女眷被卖做娼妓，换做是各位大人的妻女，你们又作何感想？”
有你这么打比方的吗？总感觉像是在骂人。
众人嘴角抽搐，很想骂娘，太坑了。
“……”
参加过宴会的人全都一副我懂的表情。
经历过一次，他们也不生气了，反而还觉得那些生气的人很好笑。
七皇子说的在不在理，扪心自问一下，这样的惩罚真的好吗？
“嗯哼！”
武宣帝重重地咳了一声，道：“注意言辞，继续说你领悟到的道理，别跪着了，起来说话吧！”
本来这就不是什么大事，李明远说的还很有道理，他自然很想听听。
最重要的是，看到这些大臣的表情各异，他觉得很有意思。
“谢父皇！”
李明远起身，看向众大臣道：“本宫并非对罪人心生怜悯，而是觉得既然律法准许了娼妓的存在，那便是纵容嫖宿，本宫以为当取缔此法从源头减少娼妓，至于那些以此谋生的可怜人……”
“停停停！”
武宣帝制止了李明远继续说下去，道：“刘丞相，此轮考核依朕看卢大学士已无话可说了，请老师评判一下好了。”
不制止这小子，怕是又要说自己是可怜那些红倌。
好不容易占了上风，可不能让他自己毁了，一嘴的歪理。
可想归想，武宣帝那带着喜色的神情却怎么也遮掩不住。
只是有些对不住卢大学士了，以后估计抬不起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