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国子监的学生面红耳赤。
这是前所未有的屈辱，让他们百爪挠心。
“你好胆，居然敢说国子监无用？”
“当今朝廷官员国子监学生有一半，这便是你说的无用？”
“武朝安定祥和，百姓安居乐业，这些难道国子监培育人才的功劳？”
“……”
不得不说，国子监的学生会想敢想。
说的有点道理，但这话可不能这么说。
功绩再大那也是人家的，跟你国子监什么关系？
就因为你教了人家，这功劳就得算你头上？
你可以以他为荣，但太过就是自以为是了。
“哇……好厉害！”
李明远拍着手叫好，竖起大拇指道：“要不再喝点酒，整个武朝都是你的。”
这话极为大胆，可以说是犯了杀头大罪。
武朝当然是当今天子的，又岂会是他们的。
“你放肆！”
国子监学生脸色大变，大声呵斥。
他们可没说这种话，不能让李明远偷换了说法。
“你们放肆！”
然而，李明远喊的比他们还大声。
这可把看戏的欣儿等人吓了一跳。
他们本以为殿下就是跟这些学生玩玩，但现在看来似乎是真的生气了。
“武朝安定，那是边关将士终年抵御外敌守得一方平安才得来的。”
“百姓安居乐业，那是武朝奉行轻徭役的政策，才有了这番盛景！”
“呵呵，到了你们的口中，便是国子监的功劳了？”
李明远最恨的就是这种啥事没做，还以为自己多高尚的人。
简直是辱没了国子监的名声，真亏他们还有脸站在这里说话。
培育了一些人才，就以为自己多了不起，简直让人不齿啊！
“是我错了，不该说读书人多是负心人，你们分明就是无耻之徒！”李明远点指众人怒不可遏，国子监的学生实在是让人失望。
门槛高，学生的家境好，导致他们有了莫名的优越感。
这可以理解，但不能接受，如此这般哪里还是教书育人的地方，分明就是误国之人的聚集地。
当然，李明远也清楚不是所有人都如此，但骂都骂了他可不会收回来。
“你……”
国子监的学生差点想吐血。
他们大部分都是达官显贵的子嗣，被人这般辱骂哪里受得了。
更过分的是，李明远居然骂他们无耻，这无论如何都不能忍。
一时间群情激奋，他们看着李明远恨不得扑上去咬他几口来泄愤。
于振堂将一切听在耳中，此时大声喝道：“够了，你们还不知错吗？”
错？
我们还错了？
分明就是我们在挨骂啊！
这一刻，所有人都懵了。
“我们何错之有？”
在场的国子监学生都是年轻人，自然是很不服气的。
错在哪他们不知道，因为他们压根就不知道自己有错。
于振堂冷冷道：“黄兄所言在理，连自己错了都不知道，这国子监要来作甚？你们留在这里又能学些什么？”
“师兄，你怎么能帮着外人说话？”
“他是故意诋毁国子监，分明就是在找茬。”
“刚刚师兄你还说他骂读书人是以偏概全，怎么就变卦了呢？”
生气很正常，更何况他们都是年轻人，没动手已经算是不错了。
他们无法理解，国子监三才之一的于振堂，为何会突然帮外人。
“变卦？”
于振堂感觉很是好笑，摇头道：“你们可曾真正明白负心多是读书人这句话，黄兄所要表达的岂是你们所想的那般肤浅？”
“……”
这一刻，李明远跟国子监学生的神情一样。
大家都张大了嘴巴，不敢相信这是于振堂说的话。
李明远就是随口说的，没有那么多心思，是于振堂想多了。
“教书育人，教的是道理，是德行，是智慧，而非书本上的字，你们每天之乎者也，可曾真正明白它的意思？”
于振堂痛心疾首，似是想到了自己这么多年来的狂妄自大。
他以为朝廷不值得自己为其效力，所以宁愿来国子监教书育人。
可现实如此残酷，李明远的一席话惊醒了他，原来他所做的根本不对。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这么浅显的道理，我却从未真正明白。”
“幸得黄兄点醒，感激不尽！”
说着，于振堂就要给李明远下跪。
这一刻，不仅是李明远傻了眼，一众国子监学生更是满脸的不可置信。
他可是国子监三才之一的于振堂，傲骨铮铮不慕权贵，如今却给一个羞辱他们的人下跪感谢，他们实在是无法接受。
“别别别，我受不起。”
李明远扶住于振堂，死活不让他跪。
古时候就这点不好，动不动就要跪拜。
也不看看国子监学生那要杀人的眼神，他可不敢犯众怒。
“黄兄深明大义，于某佩服。”
于振堂拱手，一脸敬佩地神情。
这让李明远很不好意思，也没做啥帮他的事。
向李明远点了点头，于振堂转身看向众人，大声道：“黄兄所说之负心，非贬低。实乃违背初心之意。”
“普通百姓有口热饭，回家陪着家人唠嗑家常，便已是人生大幸。”
“读书人，心比天高，想要出人头地报效国家，可终究没办法在名利场这个大染缸里面保证自己的清白，这是警示我们要时刻三省吾身啊！”
面带微笑的李明远，此时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真没想这么多，只是有感而发，才学着明朝曹学佺说出这副对联。
至于其中的意义，他也不是很明白，也许真的就如于振堂说的一样。
“……”
国子监的学生面面相觑，全都有些不好意思。
此话出自于振堂之口，效果自然大不一样。
所有人都听进去了，而且也领悟了。
“黄兄骂得好，他们就是欠骂！”
见这些学生不再说话，于振堂哈哈大笑。
今日李明远这一通骂，如当头棒喝，能让他们幡然醒悟也是好事。
李明远咧嘴一笑道：“其实我也就随便说说，你们别往心里去。”
“……”
众人一听直翻白眼。
刚刚骂的那么起劲，谁相信你的鬼话。
“必须往心里去，牢牢记住，不然他们还以为全天下就属他们最厉害。”于振堂一点不留情面，说的众人羞愧不已。
也就他这样的人说了，才对他们有警示作用。
李明远说的话，他们只会当做是耳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