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程景昊做律师以来，不是没有受到过算计，无论是己方委托人还是对方委托人，或者同是讼棍的“对方辩友”，总有人想要在法律之外动用一些非常手段来达到目的。
被人算计或者算计别人，他都做过。手段无非是诱惑和威胁，比如钱、关系、或者干脆就是暴力。
程景昊深吸了一口气，想要压住嗓子里涌起的甜腥味道。但如此一来，加上他从跪着变成站立，原本只是隐隐作痛的左侧肋骨处被拉扯到，让这种隐约的疼痛变得更加直接尖锐。
诚然，程景昊自己也必须承认，很多情况下暴力也是解决问题的一个迅速又有效的途径。虽然此刻自己就这么坐以待毙地坦然挨揍，是有生之年的第一次。
杜波心狠手辣惯了，又有上次的仇要报，这一次自然也没有半分手下留情。
他似乎很满意程景昊一声不吭任由他处置的样子。
“仝萌，”杜波扔下手里那根高尔夫球杆，它撞击到地毯上，发出闷闷的声响。“你提出的交换条件很诱人，但我有什么理由相信你？”
“你伤的严重吗？”仝萌没有回答杜波，反而低声问了程景昊一句。
程景昊到并不在乎自己伤到了什么程度，只要能顺利解决问题达到目的，他不在乎用什么方式。
就算是挨揍，在他看来也很值得。
“仝萌，”他强迫自己挺直了脊背，忍着越来越清晰的疼痛说，“这里和你没关系。”
仝萌像是故意忽略了他的话，她的眼睛只盯着那支反射着冰冷灯光的球杆，没有焦距。
“杜总，于良韬和赵明德。”她重复了两个人名。
杜波闻言伸手捋了一下自己并不丰饶的头发，思索了几秒钟，然后俯下身捡起了地上的球杆。
这个动作让人误以为他又要继续“行凶”，神经一直紧绷着的仝萌下意识地挡在了程景昊身前。
杜波看着仝萌，嘴角泛起嗤笑。他转向程景昊，开口道：
“我说程律师，今天这顿揍不白挨，那天的事儿，勉强可以算是两清了。”
杜波把高尔夫球杆握在手里，不知道从哪找出一块清洁布，开始慢条斯理地缓缓擦拭那根球杆。
“挺划算的，你在漪澜闹了那么大的事儿，就这么平了。你揍我一顿，我也揍你一顿，两不相欠。”
擦完球杆，杜波将它重新拿在手里又挥了几个来回。
“至于赵明德这老贼，这么多年我孙子一样供着他为非作歹，受点儿皮肉伤也是他应得的。”
他挥动了几下球杆，像是检验它的性能一般，满意之后才放下。
“但话说回来，我们这个香港同胞可不是一般的难对付。作为连策的一级客户，如果就因为这件事丢了，我的损失无法估量。你说这笔帐，我们怎么才能算得明白。”
程景昊面色有些发白，他吸了一口气刚要开口。
“我可以……”仝萌抢先说，“杜总不用担心，我可以搞定他。”
杜波似乎是思索了一番，点了点头。
“仝萌，你跟我一起干了这么多年，明白我的做事风格。”他继续说道，“程景昊，你今天自己送上门儿来，到底图个什么，可以直说。”
“林一衡的案子，请张成国律师手下留情。”程景昊抬起头，“你要什么交换条件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