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甚至十几天里,城外方向始终是爆炸声厮杀声不断。
张义几个也从最初的兴奋,变成了淡然处之,到了最近两天,更是变得有些麻木。
反正结果早已注定,几人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只需平心静气的等待即可。
“这一天天的,啥时候是个头啊,早打进来不就完了吗?”
庞成翻了个身,不耐烦的念叨了一句。
张义听的有些好笑:“别不知足啊!又不用你上阵厮杀,还有个安全的地方藏身,你还抱怨起来了。”
“呵呵,我不是抱怨,这不是无聊嘛。”庞成讪讪解释了一句,又翻了个身。
这时,郑书旗的声音响起:“郎君,这有半个多月了吧?”
张义看了眼墙上画的“正”字,随即答道:“今天是整整第二十天了。”
“都二十天了?”
郑书旗对这个数字感到惊讶和不解:“按说不该啊,爆炸那威力,破城还不是旦夕的功夫。”
“哪有那么容易哦!”
张义翻了个身,面向郑书旗说道:“你以为城里的近二十万守军是死人啊,不说弓弩吧,就是滚木礌石和金汁那些东西,咱大宋军队想要靠近城下也要付出巨大代价的。”
“那……,那……。”
郑书旗有些迟疑,最后才低声说道:“那会不会攻不进来啊?”
张义摇了摇头,笃定说道:“不会的!就算辽军再凶悍,再怎么想据城而守,跟咱们拼消耗,也是没有用的。”
不等对方追问,他就主动给出答案:“别忘了,富安仓已经烧了!现在不是缺粮,而是全城绝粮,仅凭这一点,辽军就守不住临潢府。”
“哦!那还好!那还好!”
郑书旗听了对方讲解,这才把悬着的心放回到肚子里。
话音刚落,冲天的喊杀声突然在城里响起。
“杀啊!莫要放走一个敌兵!!!”
“冲啊!先进皇城者连升三级!!!”
庞成从地上一跃而起,随即就“嘭”的一声,脑袋撞到了房梁上,直疼的五官扭曲。
张义也不算慢,起身就掀开头顶的瓦片,小心将头探了出去。
在夕阳余辉的照耀下,无数大宋将士如同披着金盔金甲般,正从远处杀将过来。而那些辽军则如同退潮的海水般,被打的节节败退,朝着四面八方抱头鼠窜。
“成了!!!”
张义双拳紧握,在胸前狠狠地挥舞了一下。
又观望了好一阵,他才不舍的缩回脑袋,对着同样欣喜的几人吩咐。
“全都收拾收拾,约莫明天一早,咱们就能出去了!”
“是!”
积攒了多日的阴霾尽数散去,几人应是的声音也变得尤为响亮。
次日一早,在张义的建议下,庞成几个打了井水,洗去周身上下的污渍尘土,这才用门板改成的担架,抬着郑书旗昂首阔步的走出大宅。
只是,他们才来到街上,就被站岗的宋军截住。
“干什么的?谁允许你们出门的?”
宋军喝问的同时,还充满警惕的上下打量几人。
张义对此早有预料,就用尽量简短的话语,把几人的身份背景介绍了一遍。
谁知,不仅没有消除宋军的警惕,反而将手中长枪一挺,枪尖直指张义几人。
“后退!我让你们后退!!!”
张义忙倒退几步,不等再开口分辩,宋军已经厉声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你们是辽人的奸细对不对?想要从咱们眼皮底下蒙混过去,你们想都不用想!!!”
说着,那名宋军就打了声呼哨,叫来附近站岗的那些同伴,打算将几人押到军营审问。
张义见对方十几个凶神恶煞的就朝自己等人扑过来,心里除了无奈,还有那么一丝熟悉。
想当初自己刚逃出辽境,打算回大宋投奔师祖,也在边关遇到过一次。
就在张义几个将要束手就擒时,从远处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是张义吗?”
张义循声望去,就见不远处走来几人,为首的正是女扮男装的曹宇婷。
曹宇婷昨晚就随大部队进城了,进城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请随行的老供奉寻找张义。
只可惜,任凭几位老供奉找遍了所有战俘营,又询问了相关人等,竟无一人知道张义的下落。
今早,曹宇婷决定自己亲自寻找,总要将情郎的下落查清楚才好。
就这样,她带领着几位老供奉才走出几条街,就看见了眼前这一幕。
看着那个有些熟悉的背影,曹宇婷一时竟不敢相认,直到情郎转过头来,眼泪才不争气的夺眶而出。
“张义!!!”
曹宇婷喊了一声,几步就冲到情郎面前,一把将其死死抱住。
这一幕,立时吓住了在场所有人,庞成几个的心中更是疑惑不已。
这位不是叫刘奇吗?或者叫于则成才对,咋又姓张了?还能不能有句实话了?
对面的宋军也被吓了一跳,攥着长枪的手又紧了紧,才要出声喝问,就被赶上来的郑老五几人拦住。
张义轻抚着女朋友的秀发:“好了,好了!多大人了,怎么还哭上了。”
曹宇婷没有理会,只是脑袋在对方怀里拱了拱。
一会儿功夫,几方就解除了误会,张义还把郑书旗的事情告诉了曹宇婷,请对方帮忙介绍太医给其诊治。
曹宇婷一听这事,破涕为笑:“你傻啊!郑书旗的病还用的着托我这个私人关系,只要把事情原委告诉司使,那还不是他老人家一句话的事情?”
张义一拍额头暗骂自己糊涂,又问明了老太监的住处,就让庞成几个抬着郑书旗去找司使。不过,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曹宇婷还是派了一位老供奉在前面领路。相信凭借郡王府的腰牌,这些人可以畅通无阻。
等目送几人离开,曹宇婷就打算领着张义回到住处,几年下来两人聚少离多,总是有些情话要说的。
张义对于这个提议,却是摆了摆手,不等对方询问就主动说道:“你来的正好!跟我去一个地方。”
“去哪儿?”曹宇婷疑惑看着对方。
“去了你就知道了!”
张义没有解说的意思,拉着对方就朝城北方向赶去。
一炷香后,曹宇婷看着门头上悬挂的匾额,上书“北枢密院”几个大字。
“你来这里做什么?”
“自然是寻仇了!”张义撂下一句,就拾阶而上,率先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