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乙利掀开地上的石板，把靠在墙上的木板也卸下来。
他这间兽洞里，不止地下藏着黑黢黢的通道，连墙上也有通往楼上的阶梯。
每个通道口都放着一双兽皮脚套，像袜子一样，穿上之后能让他们在通道里走动的时候把脚步声放到最轻。
“这么多迁徙队伍借住在我们部落，还有不少队伍都想抢我们部落储存的食物，我们不防备真的不行。”
柯乙利说完，向重梵她们解释这些通道都通向哪里，能监看哪些兽洞。
他们这些来招待迁徙队伍的锯齿兔兽人，表面说是招待，实际就是偷窥监视。
“所以你们都偷看了哪些？”重梵继续问他。
苍修这时候明白重梵刚才黑脸的原因了，并且脸色和重梵一样阴沉。
兽人赤裸相见很正常，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生气。但一想到有人可能偷看到她，他就是很生气。
可能因为他们两个是很好的玩伴吧。
所以让重梵不开心的事情，也会让他不开心。
柯乙利对重梵这个问题其实有点疑惑，回答她：“我们一般不偷看，因为很多兽人对视线比较敏感，偷看容易被发现。
“而且兽人化人形之后，身体都长得差不多，没什么好看的。除非要认人，我们才会打开小洞看一眼。”
听完他这话，重梵突然想起她刚掉进这片大陆时，众多兽人经常当着她的面直接化人的一幕。
后面因为她不喜欢，她周围的兽人在她面前都注意很多，没再经常让她看见那种场景。
现在和柯乙利讨论起这个隐私问题，重梵才发现，是她还没适应这片大陆。
这里很多兽人没有这种隐私概念，也不觉得赤身裸体被其余兽人看到有什么问题。
见重梵一整个沉默住，柯乙利莫名慌乱起来，继续说：“其余族人我不清楚，反正我没有打开小洞看过，就听了一下你们平常的谈话。
“要是你们没有谈到和我们部落相关的事，我听一会儿就会下来休息。”
战力越强的兽人对视线越敏感，面对高阶兽人，他们向来只偷听不偷看。
重梵有很多国粹想要出口，又不知道她和这些兽人要怎么沟通隐私需求，最后只能咬牙警告他——
“你们要防备什么，那是你们部落的事。但在我们借住期间，这间兽洞最好别再住人，不然我不保证我的脾气能压住。”
防过那么多监控窃听，却没防住这种最原始的。
她能接受监控工作，接受不了监控私生活。摄像头可以放在她桌上，不能放在她浴缸里。
“我知道的，今天我就搬出去，这间兽洞你们可以让你们队伍里的兽人进来住。”柯乙利此刻已经开始庆幸，他选择了主动坦白。
看狐首领这反应，他觉得要是等她自己发现，他们部落的下场不会比昨晚的毒蛙部落好多少。
“不用住人，直接封起来吧！”
重梵说完转身离开，出门前朝苍修撂下一句：“你和他聊，聊完再来和我说。”
这层短时间内无法突破的文明壁垒，说多了都是浪费口舌。
此刻，重梵不止是烦锯齿兔部落的偷窥监听，更烦这种在集体生活里完全没有隐私的感觉。
这个时代，部落成员之间的隐私感边界感还是太弱。
重梵双手插兜，一副生人勿近别来沾边的模样，大步走出去。
柯乙利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忐忑，问苍修：“狐首领怎么反应这么大？”
在他看来，这只是件小事而已。
他们只是借这些通道监听，偶尔才打开监看的小洞看一下。不管是听还是看，都只是为了保护他们的部落，好像并没有对借住的兽人造成什么实质伤害。
他以为主动交代之后就不会闹出什么大误会。
苍修没回话，而是搬起两块石板，把这间兽洞的洞口堵住。
“狼首领，你这是……”
“嗵！”
柯乙利话还没问完，脸上就挨了苍修一拳。
“你真该庆幸你没偷看！”苍修抡圆拳头，“嗵嗵”又是两拳砸在柯乙利脸上。
柯乙利完全无力招架，只能捂紧脸。
——
石窟外，空地上。
伍赫他们明明看见是三个人一起进去的，出来的时候改成一个挨一个了。
那会儿重梵冷着脸出来，就把他们吓得不轻。仰头看天上没有雷云，他们才松口气。
这会儿苍修又沉着张脸出来，握拳扭动手腕，手背上还有被牙齿刮开的伤口，伤口缓缓往外渗血珠子。
锯齿兔的牙还真硬！
“首领，你这？”
伍赫刚走上前，苍修问他：“狐首领呢？”
“在大家擦洗身体的那几间兽洞。”伍赫指指石窟里面。
苍修朝他点了点头，转身往里走。
——
他到的时候，兽洞里的东西摆放很乱。
重梵正在敲击墙壁，把墙上那些用来偷窥的小洞找出来。
“怎么样？”
重梵抬头看他一眼，继续低头敲墙，回答：“好在他们开洞的地方都靠近边角，我们堆放在兽洞边角的用具比较多，正好把洞挡住了。”
苍修也跟着松了口气。
重梵检查完兽洞，抬头看向他，视线定格在他手背上。
“手怎么了？”
苍修没当回事，说：“被柯乙利的兔牙刮了一下。”
“你的灵力罩没挡住？”重梵提起兴趣。
苍修含糊解释：“刮上来的时候太用力，他们锯齿兔的牙齿比较锋利，被刮破了点皮。”
不是刮得太用力，是他打得有点用力。
“倒是稀奇事。”
重梵见旁边正好有晾凉的白开水，朝他说：“过来。”
“干什么？”苍修边问边往她那边走。
重梵拉过他的手，用盆接在他的手下面，缓慢倒水冲洗他伤口上的灰尘草屑。
“我点堆柴火烤地果吃，你把手上的水烘干。”重梵帮他清洗过伤口，把水盆收起来，“对了，问清楚没有，金狮部落怎么还不走？”
“噢、问清楚了。”
苍修收回手，继续说：“锯齿兔部落的兽人听到了金狮部落的计划，凌骨他们昨天晚上，本来打算等锯齿兔部落和毒蛙部落打得两败俱伤，他们直接抢夺锯齿兔部落的食物。
“要是昨晚能抢到足够的食物，他们今早肯定出发，动身跨越石林峡谷。
“但因为有你动手，他们没抢到食物，只能再在这里借住一段时间，伺机从后来的迁徙队伍那里抢夺食物。”
重梵轻笑一声，开口评价：“脸皮还挺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