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骗你，是真的不知道。”李忠抬头，眼神恳切，又道，“我只知道那本名册最早是我哥保管的，我哥死了之后，我爸妈把它交给了我。我看过一次，但就只记了大概。”
“那你现在还记得多少？”方近舟问道。
“名册在我手上时，我没往里面记录。名单上的人基本都是我爸妈和我同辈的人。李强那时都还不在名单里呢。
名单上我还记得的人，死的死，被抓的被抓，现在还在活动的没人了。”李忠老实道。
“那名册又怎么从你手里被拿走的？”
“我对我们家的这个‘买卖’没什么建树，也没有想法，都是我爸妈吩咐干什么，我照做。他们一直对我很不满意，后来我又执意要留下小秋，跟他们大闹，他们对我彻底失望，对小秋也是不信任，就把名册从我这儿拿走了。
后来李强能顶事了，他们又把名册交给他了。至于现在在谁手上，我真不知道，或许在李执那吧。”
“你们当时被抓的时候，是怎么通知其他同党的？”
“我们之间有特殊的暗号。那天回来，我们发现唐老师和她朋友跑了，搜了全村都没找到人。强子当时就怕会出事，在村口做了特殊记号，通知李执他们。”李忠坦白道。
“对于李执，你了解多少？”方近舟继续问道。
“我对他一点也不了解，从来没跟他相处过。”
“你的儿子，你不了解？”方近舟怀疑李忠在隐瞒。
“他从来没跟我一起生活过，对我连一声‘爸’都没喊过，我是真不太了解他。”
方近舟发现，李忠在谈论李执时，就像是在谈论别人的孩子一样平淡，没有什么感情。
“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李执非常的聪明，李家这‘买卖’原本只在F省和G省之间，规模不大，有固定的路线和买货人。
他高中毕业，李强就让他接手了。自从他接手后，这‘买卖’越做越大，范围也越来越广，李强都得听他的调遣。
我们当初绑架唐老师她们俩，是李强自己做的决定，没跟李执商量过。
一直到我们将人带入村，李执才知道这件事。得知唐老师的身份时，李强还被李执训了一顿。
李强气不顺，跟他大吵了一架，李执一气之下，撒手不管，直接去了燕京。如果当时他接手，我想唐老师她们是逃不了的。”李忠补充道。
没想到还有这个内幕，这样看来，方近舟确实得感谢他们兄弟俩吵得这一架。不然，以李执的小心谨慎，唐知雨想要逃，那真的很困难。
“还有别的要说的吗？”方近舟再次确认道。
“没有了，我知道的都交代了。”
“行，那谢谢你，我们以后或许还有事情要问你。”
“你们尽管来问，但凡我知道的，一定不保留。”李忠保证道。
方近舟点头，站起准备喊监狱长进来带人。
“方连长，这就是赵南星吗？”李忠指着正在整理笔录的赵南星问道。
“你认识我？”赵南星好奇地抬头看着李忠。
“不认识不认识。”李忠笑着摇头否认着。
“南星，你先出去通知一下狱长，说我们问完话了。”方近舟嘱咐道。
赵南星这会儿脑袋瓜倒是灵活了，知道这是自家队长有意支开自己，要私下对李忠说些什么。于是应了声，出了审讯室。
“你想说什么？”方近舟看向李忠。
“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想看看小秋一直保护着的孩子长什么样？刚刚小秋还一个劲儿跟我说，南星长得真好。我看这孩子确实很优秀。
小秋当初决定不要孩子是正确的。像我们这样的人家，能养出什么好孩子呢？”李忠叹道。
“你有儿子，只是你没尽到做父亲的责任而已。”方近舟冷淡道。
“对于李执，我确实对不起他，但是我没办法爱他。先不说我爸妈不让我跟他接触，就单单他的出生，让我和小秋之间始终横着一根刺。”
方近舟没有再说什么，抬脚往门口走。李忠或许坏，也或许窝囊没主见，但在他对李晚秋，那是真心实意的爱。一切跟李晚秋无关的人和事，他都选择冷漠、无视。
“方连长，你要严密调查李执的关系网，他为了‘买卖’还有给自己留后路，发展了许多的关系，部分人的背景还非常的坚实。”李忠在方近舟的背后提醒道。
“谢谢你的提醒，我知道了。”
方近舟说完开门走了出去，在外面等着的监狱长跟他点了下头，进审讯室带李忠回去。
从第一监狱出来都晚上10点多了。
“队长，我们现在要去哪儿？”赵南星边开着车，边问道。
“找个睡觉的地方，明天早上要去市公安局跟严头汇合。”方近舟漫不经心地回道。
“那咱找家旅馆？”
“去王府胡同。”方近舟答道。
那是周春林和乔知恩四合院的地址，他还有些疑问要找乔知恩解答。
“王府胡同？”赵南星转头看向方近舟确认道。
“不懂怎么走？”
“不不不，我只是确认一下，那儿可没有旅馆啊？”赵南星可是在燕京城长大的，没有哪个地方是他不知道的，他只是惊讶，那地方可不是一般人能住得起的。
“我大舅家在那儿，今晚先去他家住一晚，明天再跟严头汇合。”方近舟解答了赵南星的疑惑。
“哦哦。”
车子到达周家四合院时，周家一片安静，只留着几盏昏黄的路灯照明。
“队长，时间好像有点晚。”赵南星用气声说道。
方近舟下车，在大门上摸了一圈，摸出了把钥匙，将院门给打开了。
“先把车开进来，我们随便找间房睡一晚。”
方近舟从第一监狱出来就一直分神在脑子里梳理着秋婶子和李忠的告诉他的信息，到了四合院门口才意识到时间真的很迟了，他舅两人肯定睡了。可都到门口了，再找地方也麻烦，他就想着悄悄找个房间先休息，疑问就等明早再问乔知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