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陈峰就接到了医院电话。
耗子醒了。
赶到医院的时候，耗子正在厂里调过来的工人帮助下喝着小米粥。
因为断了手，拿了汤勺架不住碗，端了碗又没手拿汤勺，最后是由女护工一口一口喂的。
很明显，两人都是个雏，这边吃着，那边脸红着，谁也不说话，那场面尴尬得很。
“咳咳……”
陈峰站在门口，故意咳嗽了两声。
这一下，吓得小姑娘赶忙放下碗筷，喊了声老板，接着跑得没影。
“老板，您干嘛呢？真不会挑时候……”
女工跑了，耗子倒埋怨起陈峰来，很明显，这小子意犹未尽。
“你个混小子，亏老子还担心你能不能挺过来，看你这样的，挺享受的吗？”
陈峰二话不说，上前就捶了对方胸口一下。
兴许拉到伤口，耗子疼得龇牙咧嘴。
“怎么？死不了吧？”
拉了张凳子坐定，陈峰笑着问道。
“嗨，没啥事，从小到大伤筋动骨多得是，哪有这次这么舒服……”
耗子咧着嘴，一脸享受。
陈峰白了对方一眼，收起笑脸严肃问道：“那晚上究竟怎么回事？萧文惠说有人故意撞的？”
耗子也不开玩笑了，点了点头认真答道：“没错，对方是故意的，但他们一开始估计没想过撞车，应该是想拦车啥的，总之我走了半程发现后面一直有车跟着就加速，结果对方估计也猜出我的意图，就追了上来，两车相互挑衅，结果到了环城北路没成想一个路段比较窄，对面突然来了个车，一闪避，就往墙上撞了过去……”
耗子边回忆边说着，看着对方脸上煞白的模样，很明显，那晚上很惊险。
“你有没有注意到什么人？”
陈峰问道。
闻言，耗子摇了摇头：“撞车后，我直接昏迷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就在医院了……”
”萧文惠倒是透露了嫌疑人，因为没有证据，所以我只能替你教训了他老子一顿……”
“教…教训？”
陈峰点点头，将开车猛撞高惟和的经过说了一下。
耗子听完，先是一愣，紧接着哈哈大笑了，直接给陈峰竖起了大拇指：“老板，您太牛了，亏您干得出来。”
“牛什么牛，我兄弟都让人干进医院了，我还能怂？”
“兄…兄弟？”
耗子愣住了。
陈峰再次点头：“对，耗子，你帮我挡了一劫，从今以后，你就是我陈峰的兄弟。”
“这……”
耗子支支吾吾有些动感，过了会挠着头笑道：“那我岂不是占便宜了？因祸得福？”
“哈哈，是不是因祸得福不清楚，但你记住了，我干的也是走钢丝的活，类似那晚的事，谁也不清楚哪天又会发生？怕吗？”
“怕啥呢？坦白说，我干的何尝不是舔刀口的活，边缘人更惨，哪个势力都能使唤，干不好挨打是小，进医院也是常事。”
耗子的话很真实，陈峰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好好休息，养好伤，出院了就去厂里找唐冰，她会给你安排活干的。”
“好嘞，老板。”
耗子爽快答应。
“对了，我过两天要去京都，你伤好后，帮我留意点我老婆孩子。”
“您怕有人对她们不利？”
陈峰耸了耸肩：“我已经警告过对方了，但这种事，谁知道呢，对吧？”
耗子收起笑脸，看了陈峰一眼，认真地点头：“谢谢老板信任，您放心，只要有我在，没人动得了嫂子和大侄女的。”
对方的承诺很重，陈峰没说什么，他相信自己的眼光不会看错。
……
“谭主任，怎么样？最近很忙吧？”
两天后，陈峰如期抵达京都，笑着给风风火火赶过来的谭欣嵩倒了杯茶水。
谭欣嵩解开大衣，叹着气摇了摇头，笑道：“这还不是拜陈总所赐，您给支的招，时间太赶，这个半个月，真跟打战一般，忙得不可开交。”
“哦？挺好的，我看谭主任忙得很开心嘛。”
“呼！”
谭欣嵩长长地呼了口气，没有说话，只是将手凑近火锅旁搓了搓，试图让身体恢复得暖和一些。
11月初，京都的天气已经很冷，平均气温只有六七度，而供暖还没正式开始，晚上气温更低。
看着谭欣嵩面色沉重的样子，陈峰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怎么了？事情进展不顺利？”
谭欣嵩微微抬起眼眸，欲言又止。
“没事，谭主任有话直言即可，无需介怀。”
“其实倒也没什么，还是因为体制的问题，或许很多人的思维依旧停留在计划经济时代，对于市场化经济模式尚不理解，很多事情阻力很大，但凡一个新的提案或观点，都需要层层审批，多番论证，累！”
陈峰耸了耸肩，可以理解，这就是新旧思维碰撞产生的火花。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没…不用了。”
谭欣嵩赶忙摆手：“陈总帮的已经够多了，单单是企业召集这块，如果不是有您的前期铺垫，时间这么短，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事，事实上对于这点，现如今单位领导都还觉得不可思议呢。”
“哈哈，那都是谭主任的功劳，跟我可没有关系。”
陈峰挑了挑眉。
谭欣嵩愣了一下，紧接着捂嘴轻轻笑了起来。
“现如今参会的企业，还有哪些？”
陈峰问道，他想知道具体的阻力。
“今年是仓促的第一届，坦白说，宣传还不是很到位，很多大企业都选择了旁观状态，比如娃哈哈、健力宝等，但这并不代表您的压力会小。”
谭欣嵩解释着：“根据目前的报名结果，几乎都是白酒扎堆，其中很多名不见经传。”
陈峰笑了笑，虽然自己强行改变了历史轨迹，但依旧改变不了的是历史潮流，只是因为提前了几年，故而很多后世突然雄起的企业，此时要么实力不足，要么尚未起航。
比如孔府宴酒喝孔府家酒，比如秦池、爱多、太阳神和三株口服液等等。
“对了，陈总，您是不是跟一个秦岐白酒有过节？”
品着茶，谭欣嵩突然问道。
陈峰微微皱眉，想不通为什么对方突然提及，他没有回避，只是点了点头问道：“有这么一回事，同行是冤家，怎么了？”
“我听闻这家人的背后实力不一般，近期一直在跟各级领导周旋。”
“哦？有这事？”
“对的，所以我觉得竞标当晚，可能未必如您想象中那么顺利。”
“此话怎讲？”
“很简单，我当初给您的名单，只是代表了一方势力，但您也清楚，类似我们这样的机构，不可能一条关系线，所以……”
“对方会怎么出招呢？”陈峰问道。
“我现在听到的消息是竞标当晚，领导们可能会列席，现在加强监督管理，所有报价采用盲报盲抽方式。”
闻言，陈峰沉默了。
“陈总，因为事情有了变化，所以我的意思，您懂的……”
谭欣嵩有些尴尬。
陈峰微微点头，但毕竟这块已经超出了对方的控制范围，他也不好怪责。
“高惟和！”
陈峰心中默念着对方的名字，陷入沉思。
“陈总，陈总……”
看着陈峰沉默不语，谭欣嵩又喊了陈峰几次。
“嗯？怎么？”
陈峰的思绪被对方打断。
“负责现场喊价的老宋让我转告您，现场可能会存在变数，让您提前做好准备。”
谭欣嵩弱弱说道。
“没事，办法总比问题多，替我谢谢老宋。”
陈峰微微一笑。
他的轻松倒让谭欣嵩刮目相看，但陈峰会如何破局呢？
谭欣嵩很感兴趣，但碍于礼貌，她又不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