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月港。
傍晚的太阳还挂在天边，天色染上了一层温暖的橘红。港口的灯笼尚未点起，街上人影三三两两，暮色中透出几分安宁。
刻晴推开大门，走了进去。院内静悄悄的，她扫视了一圈，却不见胡桃的身影。
“胡桃呢？”她眉头微皱，侧头望向院内唯一的人影——坐在靠桌子一角的空。
空合上手中的书本，轻轻摇了摇头：“她刚才说，八门七门大阵的最后一门，推演的线索应该明天能完整浮现。今晚她要提前回去准备一些阵法相关的东西。”
“所以就先走了？”
“嗯，我也没留她。”空点点头，顿了顿，又笑着补充道，“不过临走之前，她让阿鹤用仙术帮她把身上的血迹清理干净了。她不想让往生堂的员工看到那副模样，免得大家担心。”
刻晴闻言轻轻点了点头，眉宇间原本紧蹙的忧色也稍稍缓解。
她脑海里浮现出胡桃若是带着血迹返回往生堂的画面——那群平日里说笑自如的员工，怕是早就围成一圈七嘴八舌，问个没完。甚至那位钟离先生也会板着脸，将她“软禁”下来，以确保“身心恢复”后才能出门。
胡桃若真想参与明晚的大阵启动，这些“干扰”显然是她不愿面对的。
“正是因为有像她这样的人在前方负重，我们才能安稳地生活在这样的璃月。”
刻晴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感慨，也有几分夹杂着的——欣赏。
她是个再理智不过的人，明白那种明知会受伤也依旧站在前线的意志是多么难得。
胡桃只是个凡人，却承载着往生堂代代相传的职责，守护着生死之间的平衡。
那些未被记录的牺牲、无人知晓的黑夜挣扎……就算是七星，也知之甚少。
刻晴微微晃了晃头，像是想把那些令人沉重的念头甩出脑海。随即走上前，伸手拉住空的手腕，动作干脆自然。
“走吧，趁天还没全黑，我们去街上走走，吹吹风。”她微微一笑，眼角柔和了几分。
空怔了一下，旋即点头：“嗯，好呀。”
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和刻晴单独在黄昏时分逛街。
毕竟平日里，她不是在忙于政务，就是夜里匆匆来找他，一待就是整晚。
至于休假的时候……咳，空有点心虚地瞥了她一眼。
那时候的刻晴，明明外表一副正经又冷静的模样，结果到了房间里却——
简直让人连床都下不了，一下去就会被拽着重新按回去。
璃月七星之玉衡星，工作认真到极致。
但一旦放假——也认真得令人难以招架。
“喂，不要想奇怪的事。”刻晴似乎察觉到他的眼神变化，轻轻一扯他的手，侧目睨他一眼，神色看似平静，耳尖却泛着淡红。
空讪讪一笑：“没有，我只是……在想明天要给你做些什么早点。给你路上带着。”
“哼……会说话就多说点。”
她嘴角一翘，牵着他的手往外走去。街上的暮色如流水般漫延，风吹过，带来港口那熟悉的海盐味，还有……某种不言而喻的默契。
......
“胡堂主，回来了呀。”
当胡桃走到往生堂门口时，正巧见到钟离拉开大门，从堂内缓步走出。
他似乎早就等在门后，恰如其分地在这个时间现身。
早前，魈已传来消息，说胡桃安然无恙。可钟离毕竟心中仍有些挂念，如今亲眼见她如常般精神，神色轻松，他才真正安心下来。
“哟，客卿下班啦？”
胡桃笑着扬了扬手，语气轻快，仿佛这几日不见只是普通的事务奔波。
算算时间，这会儿确实接近往生堂的下班时分，而钟离这位往生堂客卿，往常可都是雷打不动的第一个离开的。
“呵……堂主说笑了。”钟离轻笑一声，语气温和，“今日是海灯佳节，我与数位故交早有约定。先前偶然见到一件颇具灵性的古玩，今日便打算与友人一同鉴赏。”
“哦~原来如此呀，那就祝客卿玩得尽兴啰。”
胡桃点点头，语气一如既往地带着点俏皮，眼底却不动声色地掠过一丝忧思。
钟离点头应了，随后从她身侧走过，步伐稳重如常。
可当他刚踏出几步，身后却忽然传来胡桃的声音：
“客卿，你就不好奇，我这几天……都去做什么了吗？”
她的语调不高，却像风中轻敲的风铃，含着几分若有若无的试探。
因为胡桃想看看，往生堂没了她的这几日是否正常运转，那样的话，她也...
钟离脚步一顿，略一沉吟，缓缓回首望向她。那双如古玉般沉静的金眸中泛起一丝柔和的光泽。
“胡堂主，向来吉人自有天相。”他说，“我虽好奇，但更相信堂主你自会处理好一切。”
胡桃咧嘴一笑，笑意中却隐隐透着些疲惫与释然：“嘛——你还真是没意思啊，偶尔也该像一般人那样，紧张兮兮地问我一句‘你没事吧’，不觉得更有人情味嘛。”
钟离轻轻一笑，缓步走近，声音低缓却温厚：“若我说‘你辛苦了’，堂主您是否会因此感到疲惫才刚刚被人察觉而感到不好意思呢？”
胡桃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歪头眨了眨眼：“……嘁，真是的，明明只是句‘你回来了’，非得整这么多弯弯绕绕的。”
她转身，哼着鼻音，伸了个懒腰，仿佛要将这几天的疲惫都甩掉似的。
“那我去准备些东西啦，接下来的几天……可能还得再出趟远门。”
她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只是要去采购一些祭祀用品似的，“往生堂里的事务，就先交给你和渡渡姐咯。”
说完这话，她也不等回应，径直走进堂内。
钟离站在原地，既没有应下，也没有阻拦。
他只是目送着那道身影一点点隐没在门廊深处，直到胡桃的身影被屋内斑驳的阴影吞没，那扇木门随之“哗——”的一声合上，像一场短暂交谈的句点，轻轻落地。
他这才缓缓移开目光，望向天边一轮初升的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