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还好，肖坤只是不理他。
这一开口，肖坤直接把筷子往桌上一拍。
“一万块了不起啊？”
“背信弃义，自家人都往外卖的人，好几年的功夫才攒了一万块？”
“丢不丢人？”
“还看不起我们旧货店？”
“告诉你，麟哥现在，可是古董专家！”
“我们开这店，是要做古玩生意的！”
“古玩懂不懂？随便都是几万几十万的东西！比你个工头厉害多了！”
“就刚才，麟哥张张嘴就入账了十万！”
肖坤就这个脾气，压不住话。
对客人嘴甜的起来，对仇人嘴上也是毫不留情面。
他不光说，还把刚刚的收款记录给亮了出来。
有钱就有底气。
现在肖坤的底气，可不是一般的足。
他账号上只有十万块，可陈麟怀里，可还揣着三百万的支票呢。
“麟哥早就说了，送我，送右茹，都去上学，将来小婉考上大学，也要供！”
“我们家的事儿，用不着你一个外人操心！”
肖坤嗓门贼大，语气更是极不友好，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了起来。
“不是，我没有显摆的意思，我是真的想帮忙……”
高天成对肖坤心存愧疚，炮仗一样的性格，碰上肖坤就成了哑炮，低声解释。
“显摆你也得有那个资本啊，丢人现眼……”
肖坤嘴上不饶人。
林小婉觉得气氛不太好，嘴里油条嚼两下吞了，一口气喝光了碗里的粥，又拿个鸡蛋放兜里，起身道：“我、我先上学去了……”
李右茹也看不下去了，可她没学上。
只好又剥了个鸡蛋，放到肖坤嘴边：“坤哥，你再吃个鸡蛋吧……”
“你干什么，堵我嘴啊？”
“李右茹，你该不会是向着外人吧？”
“当年，要不是这个叛徒，我——”
肖坤越说越气，眼看就要提起旧事，陈麟淡淡一句：“行了。”
“吃饭。”
他往陈老的房间瞥了一眼，担心陈老听见，心里不痛快。
肖坤这才想起陈麟跟他说过，留下高天成，是为了陈院长。
他压了压心头的火气，把到嗓子眼的话吞了回去，接过李右茹的鸡蛋，整个儿塞进了嘴里。
高天成也只好默默把钱收了起来，低头吃饭。
多年来兄弟姐妹们的第一顿“团圆饭”，吃得不是很安生……
……
吃过饭，高天成就奔医院了。
“副总”还是要看望的，否则工程款下不来，他和他的工人都得喝风。
李右茹收拾完碗筷做家务。
肖坤则在陈麟的指导下，尝试复原剩下的几包瓷器碎片。
忙活了一上午，还真对起来个隐约的形状。
“哥，这是个什么东西啊，怎么底儿这么大？古代人盛汤用的大钵子么？”
“就知道吃。”
陈麟白了他一眼，说道：“从底儿的形状和剩下的碎片弧度看，这应该是个笔洗。”
“笔洗？”
“对，以前人写字画画，会用这东西盛水，用来洗去毛笔上的墨汁。”
“奥……”
肖坤恍然大悟地点点头：“那这东西值钱么？”
“不算值钱，笔洗的存世量不少，一般价格都在几千到几万。复原之后，漂亮的话，价格也要打个对折。”
陈麟淡淡说道。
肖坤明显有些失望：“都是瓷片片，价格差距居然能这么大？”
“怪不得那老头没要这一包，原来是没看上。”
“那咱们还忙活个啥？才几千块钱……”
“有这功夫，还不如去古玩市场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值钱的！那叫什么来着……捡漏！”
“对！咱们去捡漏！”
陈麟被肖坤的话逗乐了：“你以为随随便便出去走走就能捡漏了？”
“老东西的数量很稀少，现在古玩市场趋近饱和，大部分真品都有主了。”
“捡漏这种事儿，有的人一辈子也碰不上一次。”
“其难度不亚于买彩票中头奖。”
“从没听说谁能指着捡漏吃饭的……”
肖坤似懂非懂，有些遗憾：“那这两天咱们几十万，几百万的挣钱，只是算偶然？”
“呵呵……偶然都算不上。”
“这属于天上掉馅饼，几乎无法复制……”
陈麟说的是实话。
天下哪有那么多毛头小子，主动把古董当废品送上门来的？
“那咱们这店，还要改古玩店么？”
陈麟摇摇头：“我是没这个打算的。”
“古玩行太深，想要入行就得钻研好几年，而且哪怕是钻研了十几年的老行家，也不免有打眼的时候。有时候收错一件东西，一辈子的经营就全毁了。”
“对你来说，风险太大。”
“现在昌平盛世，做什么都能赚钱。”
“收售旧货，规模大了一样可以赚得盆满钵满。”
“现在房价这么高，多少人买不起房子，租房市场火热，二手家店，家具，需求量是很高的。”
“甚至以后有了资本，还能尝试自己弄个做家具的小厂子，二手的，全新的一起卖。慢慢做大，一样可以发家致富。”
陈麟悠悠说道。
他说这些，全都是为弟弟妹妹们考虑，想给他们拉一份能自己操持的产业。
并非人人都是他这样的首席鉴定师。
对家人而言，让他们去研究古玩太不现实。
还不如把时间花在普通行业上，利润虽薄，但胜在能持久运行。
况且肖坤这嘴，不做生意可惜了。
眼看肖坤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陈麟笑道：“怎么，泄气了？”
“没有，我只是想，既然捡漏这样难，那我还学这些古玩的知识做什么？”
陈麟敲了他脑袋一下：“肖坤，下面这句话我只跟你说一遍，希望你能记一辈子。”
“学无止境。”
“技多不压身。”
“无论什么方面的知识，学到手了就是你的，人活一世会碰到各种各样的困难，懂得多一些，没有半点坏处。”
“而且……天上掉馅饼，几率虽然低，但也是有的。”
“就比如这些……”
陈麟拨了拨肖坤正在拼的笔洗碎片：“如果那天黄毛过来，坐在这里的是你，你会花钱收么？”
肖坤想了想：“不会。我都不认识……”
“对。”
“如果你肚子里没东西，天上就是掉下来馅饼，你都未必能接得住。”
“收货的买卖得做，经常收货，碰上什么事情都有可能。”
“你未必能碰上大漏，但要时刻都有碰上大漏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