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认出顾茜的是莱阳母亲,她极其惊讶的叫了声“小茜”。
这个称呼彷佛打破了某种禁忌,打破了某种时光壁,让莱阳感到不舒服。
顾茜也是,她秀眉皱了起来,刚还红润的脸颊好像宣纸一样骤然泛白。
是啊,她也许还没忘记,大三那年暑假她第一次去自己家时,父母都是这么称呼她的,并且母亲还拉着她的手,跟她说了很多话。
但现在早已物是人非。
所以这声旧称呼,摇晃了新时光,将那些早都应该挤干的尘封之泪,又一次晃荡出来。
于是莱阳看见她眼眶红了。
母亲或许也没想到这声称呼能产生这么大的“威力”,她有些尴尬,随即又赶紧换话题问她是身体不舒服吗?
顾茜摇了摇头,没说话。
但母亲还是很眼尖,她低头只是瞥了眼顾茜手里的检验单,脸色顿时就凝固住。
片刻后,她又露出苍白的笑容:“哦~小茜你一个人来的吗?”
“不是……还有,我爸妈。”
莱阳父亲长长哦了声,尬笑道:“我就看刚才大厅那人眼熟,应该是的你爸爸吧,那行,那你快去忙吧,我看他们都等的挺着急的。”
莱阳在一旁沉默着,他基本上能完全猜出父母的心情。
因为曾经他和顾茜的父母都见过面,仿佛结婚就只差一步之遥。
可正是这一步,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顾茜道了声别,随即看了莱阳一眼,没再说话,转身朝大厅走去,几步之后就被来往的人群所遮挡住。
这时,父母的脸色已经格外难看了,但他们忍着没说什么,和莱阳坐电梯去往二妈病房。
……
病房内,莱阳推门进去后发现只有二爸陪着病榻上的二妈。
二妈看上去很虚弱,手背上挂着点滴,莱阳知道她一直都有高血压,看来这件事对她触动很大。
见莱阳和父母过来,二爸立刻起身打招呼,二妈也挣扎着想靠起来,莱阳母亲赶紧上前让她别动,躺着就行。
老爸将拎着的水果放在病床旁的柜子上,询问起二爸病情来。
二爸看上去人也消瘦了许多,还记得小时候,他是厂里唯一会开货车的人,那时候他很精干强壮,每次开车回厂时都惹得一帮小孩跟在汽车后边尖叫。
袁声大总以他为傲,也正是因为二爸对她的庇护,才让她形成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
这眨眼间,他却变成了眼前这个瘦弱的男人,说话时连腰都佝偻着。
生活在他的脸上留下道道皱纹,皮肤干巴,眼眸里总好像蒙着纱,没了年轻时的神采。
不光他是如此,二妈、自己的父母,皆如此。
莱阳一瞬间感到身为子女的不孝,心情也沉了几分。
聊天间,每个人都好像可以避开了袁声大悔婚的事,只是单纯的问候二妈的病情。
直到好一会后,二爸才开口问莱阳,那个叫李点的跟晴儿什么关系?
莱阳很快反应过来,回复说:“他是跟我们最开始一起做剧场的,跟晴晴也是很好的朋友。”
“哦……”
二爸二妈对视一眼后,沉默了小半会说道:“阳,晴儿去楼下买饭了,你去找她聊会吧,我跟你爸妈聊点事。”
“……好。”
莱阳上前握着二妈的手,寒暄了几句后便离开病房。
走的时候他回头看了眼,发现大家都目光看着自己,这刻莱阳也基本猜出来他们要聊什么事了。
……
出了医院大楼后,莱阳刚准备给袁声大打电话,结果就看见她拎着两份盒饭,独自这朝边走来。
袁声大目光晃动间发现了莱阳,她嘴巴微张,鹅蛋小脸满是错愕。
两人隔了五六米距离,相互愣视了一会后,袁声大迈着长腿走进道:“你怎么回来了?”
“二妈都住院了,我能不回来吗?”
莱阳顺手接过她手中的盒饭,看着面前的袁声大,忽然很想拥抱她,很想!
“喂,你这么看我干嘛?”她目光闪烁道。
莱阳回神,有些尴尬道:“我……这不是以为短期内见不到你了嘛,就多看两眼。”
“哼,你巴不得我走吧,你现在心里除了你家静静,还有想看的人嘛?”
莱阳撇撇嘴,避开这个话题道:“你回来发了条朋友圈,是不是给我屏蔽了?这算什么意思?”
“怎么,我的朋友圈我还做不了主?”
“呃……不是,你今儿怎么这么大火气啊?”
袁声大忽然踢了莱阳小腿一下,俏脸小怒道:“这还不是怪你,谁让你把李点弄来的?”
“啊?这……这跟我没关系啊,他自己想来的,而且剧场他都不管了,我拦也拦不住啊。”
“我不管,你给我把他弄走,赶紧弄走!神经病啊!”
莱阳伸手摸了下脸,看着她问李点人呢?
袁声大瞪大眼睛,摆出惊悚的表情:“他现在无处不在你知道吗?我甚至害怕上厕所都能碰见他。”
“有这么夸张吗?”莱阳哭笑不得。
“不信?你喊一声试试?”
话落,莱阳环顾一圈四周,并没有看见李点,但他还是深吸口气喊道:“李点——李点——”
一阵等待后,莱阳低头看向袁声大:“看吧,你还是说的夸张了,没人啊。”
袁声大愠怒转头看向后方人群,大喊道。
“李元霸!”
“哎~”
登时,从一家便利店内,李点提着一箱纯牛奶,面色尴尬的探头出来。
看见莱阳后,他身子微微后倾,随后又舔舔嘴唇,步伐纠葛的走来。
莱阳看的是目瞪口呆,等他刚一上来打招呼,袁声大又用力的踢了他一脚,骂他神经病。
李点面红耳赤的拎着牛奶,说自己就只是想对阿姨好一点,这怎么能是神经病呢?
他一开口,袁声大又伸手揪着他衣领挠脸,李点跟乌龟一样缩着脖子,边躲闪边求饶。
最奇葩的是,他脸上居然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就很诡异!
但转念一想,也许……李点就喜欢这种感觉呢。
可是莱阳心里清楚,袁声大对李点是一点爱意都没有的,连阿鲁都无法将感动转化成爱,那像石头一样沉闷的李点能办到吗?
所以,这两人会有结局吗?
如果有,最后的结局会是以悲剧、还是喜剧收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