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这个人间，有很多苦
“嗖！”
墨子戚话音未落，一根筷子割裂空气，以极为迅捷的速度刺向墨子戚的面门。
它的速度太快，以至于在如此短的距离之间，声音还未响起，筷子细的那一端就已经来到了墨子戚眼前！
咔嚓！
一声轻响，两根白皙如玉、细长有力的手指不偏不倚的夹住了那根筷子的尖端，此时那筷子距墨子戚的眼睛已经不足一寸。
不见墨子戚有什么动作，他的两根手指微微一曲，那根凌厉无匹、杀机外放的筷子就已经碎成三段。不过，也就在这个时候，墨子戚坐着的椅子的靠背上，一根装饰用的木头已经被拦腰截断，摇摇欲坠。
“不错，反应很快。”
州子刚把酒杯凑到嘴前，还未来得及抿一口，看到墨子戚轻描淡写的化解了他临时起意的一招后，也不见他有什么情绪，只是这么淡淡的说了一句。然后才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墨子戚的脸上看不到什么表情，不过他的眉头已经皱了几分。
说实话，这么短的时间内，他确实想不到面前这位“远道而来”的州子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杀意倒是还能勉强理解，承天城武风浓厚，凶戾之气也浓厚，很多人经常不问缘由就会产生杀意，作为州子也不能免俗。
但是你都说要坐下来喝酒了！你莫名其妙来这么一出是几个意思？承天城喝酒的风俗？没听说过呀！
像是看出了墨子戚心头的情绪，州子缓缓放下酒杯。虽然他看起来给人一种很是霸道的感觉，但是他喝酒的样子倒很是优雅，不见有什么凌厉之感。
“我确实对你有过一瞬的杀意。但是，我更好奇的是，你的气息不会超过灵海境，可为什么你轻微的一个举动就让我有一种仿佛面对历史的感觉？厚重、深沉，不可抗拒。”
墨子戚听到他这番话后，倒是有了一点明悟：这位州子预感超群，而五灵绝道是存在于历史长河中的绝对禁忌。这种禁忌带着太古以来的沉重、背负无尽深渊的浩瀚，现在他修行五灵绝道，这种禁忌的沉重浩瀚很容易让州子这一类人感受到无形之中给的压迫。
墨子戚笑了笑，随即摇了摇头：
“我不能，也无法给你答案。”
州子漠然凌厉的脸上闪过一丝遗憾，似乎对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有一种失落。但他还是说到：
“你不愿说，我也不多问。本州子从不做强人所难的事。”
后面这一句，州子已经改了自称，身为承天道州的州子，对于自己感兴趣的人，他会自称为“我”，但是倘若觉得对方不对自己的胃口，他也是有着自己的骄傲的。
墨子戚没有多说，自饮了一杯。
“你从哪来？”
州子突然问道，眼中又浮现了好奇之色。
这个问题墨子戚早已经准备好了答案：
“我忘了我从哪来，也不知道我将去往哪里。”
州子神色变换，对墨子戚的答案表示不满，手中的酒杯放在桌上，已经有了想要走的冲动。但是直觉让他再留一会。
墨子戚当然不会忘记他从哪来，也不会不知道他会去往何方。
我从离火道州的墨府废墟而来，背负着血海深仇，选择了一条天地不容的道路，抛弃生死，想要推翻墨府的冤屈，想要接回父母，想要为人族开一条自古未曾有过的坦途。
但是，现在我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一想法。
墨子戚心中默念，不断重复自己的想法。在觉醒人皇禁体以后，在目睹老汉的痛苦后以后，在历练三年以后，在蛰伏五载以后，他慢慢对于人间有了自己的认知。
这个人间，有很多苦。
郑武关曾经对他说过：“人力终有尽时，更多的人，他们一生都在挣扎。”
岁月，侵蚀了很多东西，包括人族曾经的信念。
墨子戚明白了很多，但是又有很多不明白。他的信念正在逐步成型，只有这样才能支撑着他走下去。
不知不觉中，他的双拳已经紧握，双眼清澈、明亮，可照星辰。
这一切都瞒不过州子的眼睛，在墨子戚握拳的时候他已经做好准备防止墨子戚突然暴起发难。但是他并没有从墨子戚身上感受到威胁的气息，甚至于在眼前这个少年用明亮有神的双眼看向他时，那股冥冥之中影响他预感的威胁、厚重短暂的消失了一瞬！
“看来，你背负着很重要的东西。”
州子说了这么一句，一只手重新放在了酒杯上。
墨子戚闻言，松了松紧握的双拳，咧嘴一笑：
“所以不能和你说。”
州子已经准备喝完杯中的酒后就离开，但是听到墨子戚的后一句后，他又停下了。
墨子戚接着说：“我希望有一天，我有勇气能和你说，和所有人说。”
说完，墨子戚自顾自饮了一杯。
“我很期待。”州子罕见的笑了笑，但是不知道时不时因为他成天摆着一张威压同境天才的脸，他笑得一点都不自然。
“你是为了万化天君的秘境而来？”
州子就笑了一下，然后立即收敛起笑容，认真的问了一句。
这预感也太准了吧！墨子戚内心又是感慨了一句，这手段已经不弱于一般的圣体之威了。
不过，感慨归感慨，墨子戚还是认真的说到：
“我会去。”
不过州子听到后却是露出一阵古怪的表情：
“你怎么去？”
“以散修的身份。”
“那你没机会。”
“为何？”
绝魔山脉乃隐杀军驻地，寻常散修不得入内。就算是秘境无身份限制也不行。这是隐杀军的规矩。”
墨子戚不说话了，低头沉思起来。手中的酒杯时不时的转一转。看来他还是想的简单了，原本以为脱离吴府后可以顺理成章的加入散修的队伍，可没想到隐杀军的规矩居然如此严苛！
难道要放弃？
眼见面前的少年第一次吃了瘪，州子没来由的心情一阵大好。似乎看着这少年吃瘪对他来说很有趣。理由很简单，就是爽！
“咳咳。”
州子轻咳一声：
“我可以送你一个名额。”
“当真？”
墨子戚一个激灵从座位上站起来，两眼放光，直直的盯着州子。
州子被他这么看着，突然觉得有些瘆得慌。但他还是示意墨子戚坐下：
“我俩有缘，所以赠你一个名额。但是是有条件的。”
“你说。”
墨子戚干脆利落的说到，本来他也没想着白拿这个名额。
“万化天君秘境内共分锻体境、灵海境、洞天境三个层次。锻体境内有一柄天君生前所执的神兵，里面有关系到州主府的一些秘密，我要你拿回来。可否？”
州子开门见山的提了条件。
“尽力而为。”
墨子戚慎重的回答到。
“尽力而为就好。三日后的午时，绝魔山脉等你。”
州子淡淡一笑，既然眼前的少年说了尽力而为，那就足够了。这是直觉。毕竟，那柄神兵真的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找到的。
“等等。”
墨子戚叫住了准备离开的州子，州子看向墨子戚，露出一丝不解，还有事？
“共饮一杯。”
墨子戚微微一笑，举起酒杯看向州子。
州子先是一愣，随即哑然一笑，端起酒杯。二人郑重其事地隔空对碰，饮尽杯中酒。
州子走后，过了好一会才有人靠近这间包间，因为州子命人上酒后，便不让人再来打扰。守在外面的侍女根据飘香馆的法门修补好阵法后就一直没敢靠近。等到州子大人离开许久后才壮着胆子靠近，准备看看里面的客人情况如何。
吱呀一声，包间的门自己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