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守夜人
石城父子把墨子戚送到白丰县城内后就没再送了，墨子戚向石城打听了城内的几家客栈后便让他们走了，不耽搁他们的生意。
墨子戚找了一家环境还算可以的客栈住下，又要了一份饭食，酒足饭饱之后便暂时出门去寻一些东西。
他现在最重要的便是不断夯实、提升自己的修为，同时还要兼顾战力的提升。手中的《人皇玉书》还停留在《圣者临世》的修炼上，这部圣阶之上的绝世功法作为他的主修功法足以让他走到极为了不得的境界，震古烁今也不是不可以，《圣者临世》一篇足够他修炼到突破灵海境，就连一应的神魂层次的修炼之法都应有尽有，完全不需要担心。里面倒也包含了一些攻伐手段，但是有些手段太过惊世骇俗，不太适合表露于人前，只适合用于殊死搏斗之时。
人皇禁体与《人皇玉书》相辅相成，肉身、力量、神魂三个层面绝对称得上是举世无双。只不过人皇禁体太过特殊，不宜过早的被太多人洞悉。
《焚天拳经》则是天阶顶级的功法，绝对不可轻视。目前这部功法还属于墨府的绝密，在大楚境内不能轻易动用。但是相应的修炼绝对不能落下。
郑武关授予的文脉功法属于又一个隐秘，需要见机行事。
辅修功法有《神隐千幻录》，天阶顶级，作为千古以来欺天第一的惊世功法，以墨子戚现如今的境界也难以掌握太多精髓，只能是不断地去探索，古之幻圣穷尽毕生心血将幻之道韵直接凝在《神隐千幻录》里，墨子戚在灵海境之前修炼，直接就种下了幻之一道的种子，使出隐匿变换之法后，只有圣境强者才能察觉，这样的功效对墨子戚来说简直是再适合不过了。
常用的手段有八荒焚炎腿、焰气震九霄……寒冰绝杀剑……奔雷刀剑总录等，虽然能在洞天境以下都有一战之力，但终究不是长远之计。杂而不精，迟早要出事。
深知这一点的墨子戚并没有因此而烦躁，而是不断调整自己的心境，杂而不精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要么摒弃杂念，把其中之一钻研到极致，要么就是杂而都精。无论是哪一个选择，都是极为不易，但是对于墨子戚来说，这世间的事只有他想做和不想做两种。没有第三种情况。
天才之名可不是说说而已。
走在路上的墨子戚十分低调，为了不引人注意，他特意让自己不是那么的显眼，他混迹在人群中，几乎和旁人无异。
一路缓行，墨子戚凭借着自己的判断走进了街角的一家布店。
“客官，看点什么？咱这最近上了一批新货，成色好得很！”
墨子戚一进门就有小厮迎了上来，热情的向墨子戚介绍店里摆放的布料。
“我看看布，有适合的话就做件衣裳。”
“不知您想看什么样的布？”
小厮满脸堆笑，嘴角的那颗黄豆大小的黑痣很是显眼。他丝毫没有因为墨子戚年纪小就轻看了，做生意的最忌讳以貌取人。
倒是在那一直站着的掌柜显得有些意兴阑珊，扫了墨子戚一眼就失去了兴趣。转身迎上了一名雍容华贵的妇人。
墨子戚随手摸了摸几块布料，嘴里轻声说到：
“一块红布，中心有圆，边角有尘，四四方方。”
听到墨子戚这不着边际的话后，那小厮非但没有吃惊，反而微微直起了身子，对着掌柜的说到：
“掌柜的，这位客官想看看上面的布料。”
掌柜的正和那妇人聊得火热，突然之间被打断很是有一番恼火，可他并没有发作，而是淡淡的说了一句：
“请上楼。”
说罢，便自顾自的先一步走上楼去，墨子戚也不在意，后脚跟着走上楼去。
接待墨子戚的那名小厮和另一名小厮道了一声自己要去趟茅房，也离开了。
之前和那掌柜聊着的妇人见掌柜的走了之后，便一脸嫌恶，嘴里低声骂了一句，随后便仔细地开始挑选心仪的布料。
……
楼上并没有什么所谓的布料，只是摆满了书架，书架上面摆着大小、材质不同的竹简、卷轴、玉简。
刚才的那名小厮从一格书架后走出来，一点也没有之前的谄媚之色，只是站的端端正正，平视墨子戚，嘴角的黑痣依旧明显。
掌柜的已经侯在屋外为屋内的人望风。
“身在浮世不自知。”
小厮板正的说了一句。
“问尽红尘未寻真。”
墨子戚很是自然的回了一句。
“说吧，要什么情报。”
小厮随手拿起手边的一捧竹简，状若随意的翻看着，也不再去看墨子戚。
“我想知道大楚皇朝的秋试筹备如何，圣安城的到时都会去些什么人，皇城内都有什么势力能拿到名额。”
墨子戚十分平静的说出了自己想要的情报，大楚秋试每十年一次，是整个人域都瞩目的盛世，几乎所有的天才人物、不朽势力等都会派人前去，那是天才的盛宴，也是一个十分关键的契机，倘若他能够抓住机会，在大楚秋试上崭露头角，那么就有机会深入大楚朝堂，到时候，他的一些想法就有机会实施了。
“情报等级为赤，五枚上品灵石。”
小厮斟酌之后缓缓说到，墨子戚也不墨迹，果断地拿出五枚上品灵石，只是交出去的时候难免有些肉痛。
没办法，红尘仙阁的情报向来最为准确，而且从不讲价，讲价一次，生意直接没得做。
小厮接过灵石，转身在好几处书架上翻找了一遍，总算寻得一块玉简、一张帛纸以及一卷很见厚重的竹简。
墨子戚把这些东西收进人皇戒里，也不再客套，转身出了房门，和掌柜的一起下了楼。
“实在可惜，您看上的那块布料已经有人定了，真是不好意思。”
从楼上走下来的掌柜已经换了一副嘴脸，显得十分懊恼，好像真的有些惋惜。
墨子戚也不懂声色的说到：
“无妨无妨，咱们买卖不成仁义在。不是什么大事。”
“是是是，您走好。”
目送着墨子戚出了店门后，掌柜的才回到店里，这时候那名小厮刚好出现。
“你小子又去茅房偷懒了？给我小心点！”
掌柜的扔下一句不痛不痒的话，那嘴角有痣的小厮弯腰打了个哈哈，又开始接待新进店的客人。
却说墨子戚出了布店后就没再去其他地方，径直回了自己在客栈的客房。
刚一关上房门，墨子戚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他离开前放在桌子上的一根发丝已然变了位置。
墨子戚保持着关门的动作一动不动，额头处却早已经渗出一层冷汗。能在鱼龙混杂的客栈里不发出一点动静、不被任何人察觉的进入自己的房间，对方的实力起码要比预想的还要强，这样的对手显然是极为棘手的。就连他都不敢轻举妄动。
“敢问是哪位道友来访？”
墨子戚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镇定的开口问道。
话音未落，一团黑影便从地上出现，而后从黑影当中钻出来一人，那人浑身笼罩在黑袍之下，只在胳膊上系了一条看起来有些刺眼的红带子。
“不必惊慌，坐下说话。”
那黑袍人轻声开口，声音浑厚有力，一丁点逸散都不曾有，显然是一位不容小觑的高手。
墨子戚缓缓转过身来，坐在了黑影对面。
“你是什么人？如何发现我的？在这座小城里不应该有你这样的强者存在。”
没有从对方身上感受到危险，墨子戚稍稍有些放松，率先开口询问。
“属下从大梁王朝的承天道州一路跟着您到腾龙道州，又从腾龙道州跟您到了青木道州。”
黑袍人平静的诉说着，而墨子戚的双拳却早已握紧，汗毛倒竖，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从承天道州一直跟到现在！
那岂不是说自己的一切都在对方的掌控之中！怎么会这样！明明已经动用《神隐千幻录》了！
见墨子戚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黑袍人这才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歧义太大了，连忙说到：
“不必慌张，属下只是跟着您的踪迹一路寻过来的，您的隐匿之法很强，属下也是靠着温丞相的手段才勉强找到你的。”
“温丞相？”
墨子戚拳头一松，眉头一挑，有些怀疑的问道：“你是温伯伯的人？”
“是的，墨少。自从您五年前失踪之后，温相便一直派人寻找您的下落，直到您在承天道州露面后，您的魂玉才有了指示，属下这才能一路追寻而来。”
黑袍人很耐心的解释着，生怕墨子戚对自己产生什么误会。
“我该如何相信你的话？”
虽然黑袍人这般说辞，墨子戚还是心生警惕。
“属下乃温相麾下守夜人，名沉夜，此生只忠温相一人！”
黑袍人站起身来，直面墨子戚，接着又说到：
“温相交代过，您与大小姐有婚约在身。”
墨子戚沉默了，这件事知道的人很少很少。温、墨两家的关系远非常人能够想象，他和温寰的婚约很少有人知道，基本已经可以确定，沉夜确实是温伯伯的人。
“仅凭这个，还是不够。”
虽然已经有了很大的把握，但是墨子戚还是不敢放松，被人背叛的下场还历历在目，他必须慎之又慎。
“请您搜魂。”
没想到沉夜十分果决，没有任何情绪的说了这么一句。
搜魂，无论是对于修士还是凡人来说都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情。放开神魂任由他人窥探自己的记忆，除了搜魂本身带来的无尽痛苦之外，那份屈辱也足以令人生不如死。
谁没有点秘密？哪个人愿意让别人轻易搜自己的魂？
墨子戚不说话了，他站起身来，走到沉夜面前，人皇破妄瞳洞悉着沉夜的一切。黑袍下，是一张很年轻的脸，生的很是白净，但是一眼就能看到他脸上那种属于岁月沉淀下来的平静和坚定。
这么近的距离，以沉夜的实力，想要做些什么简直是易如反掌。
良久，墨子戚收回目光，坐回原位，看着手中的茶水说到：
“守夜人，生于夜，守于夜。不能见于白昼的一切，都由守夜人接管。你很不错。”
说罢，墨子戚饮了一口茶水，道：“温伯伯和伯母近来还好吗？还有大小姐，她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