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画止住了笑容，“怎么可能？丁小芳不是早就消失了吗？”
李宇有些不耐烦，“事已至此，你就不要再撒谎了。丁小芳到底在哪？”
“奇怪，丁小芳不是消失了吗？”
韦画自顾自地呢喃，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难看。
接下来，不管我们再说什么，韦画都只是自顾自地重复一句话，“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见再也问不出什么问题，我和李宇只好先暂停审讯。
直到下班后，我的心情依旧久久不能平静。
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我不知道该不该把事情的真相告知韦甜。
从以前到现在，哪怕早已变成了鬼魂，韦甜都对韦画对高盈盈的养育之恩感激不尽。
她从来没有想过，原来真正害她的那个人，一直是她最亲近的姐姐。
“你下班回来啦？”
黑猫和高盈盈看到我以后，立马从阳台上跑过来迎接我。
高盈盈稚气的脸上洋溢着笑容，“天明叔叔，你终于回来啦！我和小姨等你一天啦！”
我抱起黑猫，例行给它开了个罐头，强行振作精神，“嗯，我回来啦。今天在家无聊吗？”
“不无聊！小姨一直陪我玩游戏，我好开心。不过，我想妈妈啦，天明叔叔，你可以带我去看妈妈吗？”
看着可爱残破的高盈盈，我心疼又难过，最终还是没有勇气把事情的真相说出口。
“最近叔叔比较忙，等叔叔忙完了再带你去吧。”
“好耶好耶！可以见到妈妈了！太棒啦！见完妈妈，我就去见爸爸，见了爸爸我还要去看爷爷！”
高盈盈在原地蹦蹦跳跳，手臂因为跳跃不受控制好几次飘到其他地方，她却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这一刻的我，难过之余有了一丝丝的欣慰。
高盈盈这么依赖韦画，说明韦画平时对她还是不错的。
只是，我始终不明白，究竟是多大的仇恨，才能让韦画对朝夕相处高盈盈疼下杀手。
这一切，或许只有韦画能明白。
“盈盈，可能这阵子我都不能带你去看你家里人了，你先和你小姨在一起吧。”顿了顿，我继续说道，“盈盈，叔叔有一件事想和你说。”
“什么事情呀？”
我把刚吃完罐头的黑猫重新抱在怀里，语重心长地说道，“你以后不要再叫它小姨了，你应该叫她妈妈。”
“为什么呀？她不是我的小姨妈？”
原本乖乖躺在我话里舔爪子的黑猫剧烈挣脱开我的怀抱，它怒视着我，“你不要乱教小孩子！孩子的妈妈只有一个，那就是韦画！”
黑猫急于和高盈盈划清界线的举动让我心里更加难受了。我心里明白，韦甜这么做是因为念在韦画对高盈盈的养育之恩，所以才会如此激动。
“盈盈，你听我说，其实你的小姨就是你的妈妈。你有没有发现，小姨很爱很爱你。”
黑猫伸出爪子，挠花了我的手。
这一次，以往白色的抓痕渗透出了红色的血丝，伤口不深，我的心口疼得几乎喘不过气。
我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盈盈，或许你现在还不能理解我的话，但是小姨就是你的妈妈。”
高盈盈的眼珠子转了转，随后灵机一动，“我知道啦！我有两个妈妈！小姨是我的干妈！”
黑猫不满地瞪了我一眼，“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干嘛说这些？”
我望向窗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窗外的银杏树叶子已经掉光了。金黄色的银杏树叶洒落在一辆老久的银色轿车上，轿车的挡风玻璃上布满了灰尘。
“天明叔叔，你怎么不说话呀？是盈盈哪里说错了吗？你干嘛不理我和小姨呀？”
我将目光从那辆布满银杏树叶的银色轿车收回来，双手穿过高盈盈的魂魄，和以往一样，我依旧无法拥抱她。
“没事，你记住天明叔叔刚才说的话就行。”
黑猫见我不解释，生气地躲到床底下生闷气。
“嗡嗡嗡…”
“嗡嗡嗡…”
口袋里传来手机的振动，是张掌教的来电。
“张掌教？”
“天明，我看了天象和那孩子的生辰八字，今天晚上最适合修复尸体的，你看你那边方便吗？”
彼时的天上，已经挂上了一轮明月。清冷的月色穿过高盈盈断裂的手臂缝隙，照射在地上。
“方便的，现在尸体还在殡仪馆。你什么时候到，我过去接您吧。”
电话那头传来张掌教爽朗的笑声，随后楼下的那辆银色轿车双闪灯亮了起来。
“我就在知道你会那么说，我现在已经你楼下了。诗雨也在车上，你快下来吧。我们就在打着双闪灯的那辆车上。”
殡仪馆里。
即便做足了心理准备，在尚诗雨再次面对高盈盈的尸体的时候，她还是把头扭向了别处，眼眶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
我挡在尚诗雨面前，确保她这个角度看不到尸体以后，才把盖在高盈盈身上的白布掀开，对张掌教说道，“张掌教，那接下来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没事，修尸也是一种修为，对我来说也是一桩善事。在来的路上，诗雨已经把这孩子的事情和我说了，是个可怜的孩子。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修复，让她体体面面的。”
“谢谢你。张掌教。”
张掌教摆了摆手，“不用跟我客气，你要是真想谢我，你就认我做师傅，怎么样？”
没想到张掌教会在这个时候再次提出收我为徒，我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我…”
好在张掌教并不计较，“算啦，和你开玩笑的，你别放在心上。这小孩的尸体破损得比较严重，修复的时间也比较长，至少要三个小时。趁这段时间，你们去给我买一些新米和一只公鸡来，一定要鲜活没有阉掉的公鸡。”
尚诗雨疑惑道，“为什么啊？”
“你先买回来，稍后我告诉你们。趁现在菜市场还没有停止营业，你们快去快回。”
我拉过尚诗雨的手，手掌传来一阵温热，“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