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凌山庄距离市区有一定的距离，附近的信号时好时坏。尚诗雨去过风凌山庄，比较熟悉路况，所以我这次特地叫上了尚诗雨一同前行。
车开到山脚下就开不上去了，接下来的路我们只能走台阶。
据说，从山底下到山顶，总计有五千八百八十八个石阶。每一个石阶都是人工用传统工具一下一下砸出来的。
虽然一路上都有台阶，但是路况并不好走。
有好几处是连接着悬崖边缘的，稍有不注意就会跌落谷底。
一望无际的台阶并没有让人望而却步，仍然有不少信教的人来拜访张掌教。
他们的身上大多都背着一天的食物，还有上香用的值钱和香火。
走到一半的时候，尚诗雨和我都有点体力不支了。
好在来之前，尚诗雨做足了准备，带足了水和食物。
尚诗雨打开背包，递给我一个饭团，随后又折了一根树枝，“给，我们先歇会吧。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呢。”
我接过饭团，咬下一口，满满的肉松在我的嘴里化开。
“这饭团是你做的吧？”
尚诗雨扭头笑道，“你怎么知道是我做的？”
“因为这是我吃过料最足的饭团，一看就是自己做的。”
“嗯，你早上打电话来说要来找张掌教，在你来接我的路上，我就把饭团做好了。怎么样，味道还可以吧？”
说实话，饭团的料虽然放得很足，但是味道确实一般。
为了不让尚诗雨失望，我点了点头，“嗯，挺好吃的。还好你准备了饭团，不然今天我可能都撑不到山顶。”
“我来过嘛。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什么也没准备，爬到山顶的时候，整个人都虚脱了。那时候风凌山庄还没有现在那么火，你可能在这里走一天都见不到一个人。就算饿死了，估计也要过好几天才会被人发现。”
看着直入云霄的台阶，我眯起眼睛，“张掌教他们住在这里，平时想买点生活用品岂不是很麻烦。光是从山脚下走到山顶人就已经很累了，还背着东西肯定更累。”
“所以他们很少在山下买东西的。”
“那他们吃什么？”
虽然他们是修炼之人，但是吃喝拉撒总还是要的。
“山顶有泉水，吃的话他们只吃素，所以自己种菜就可以啦。穿衣服他们也只穿道服，两套换洗就够了。”
尚诗雨又折下一根木棍，一根留给自己，另一根递给了我，“喏，给你。”
我接过木棍，木棍有一米二左右，宛如拇指一般粗细。
“这是要干嘛？”
“登山棍呀。拿着吧。再爬一会可就没有小树了，山上都是陈年老树，想折根棍子都难。”
我收起木棍，如获至宝，“谢啦，还是你想得周到。”
突然，有人拽了拽我的衣角，我猛然回过头，却什么也没看到。
再回头的时候，一个老太婆已经站在了面前。
“吓死我了，刚才是您拉的我吧？”
老太婆露出一口黄牙，稀稀疏疏，她又拽了拽我的衣角，指了指我手中吃剩下的饭团。
我一下就理解了她的意思，“你肚子饿了？”
老太婆空着手，除了一条拐杖什么也没带。
她嘿嘿一笑，“给我一点。”
眼看着她就要把手伸向我的饭团，我赶紧缩回手。
“不行，这个饭团我吃过了。”
现在疫情当前，我可不敢随便把自己吃过的食物给陌生人。
老太婆有些失落，她不耐烦地敲打着自己的拐杖。
拐杖的把手已经被盘得十分光滑了，反射着老太婆那张狰狞的脸。
“诗雨，你那里还有没有没吃过的饭团，给她一个新的吧。”
尚诗雨一愣，反应过来以后迅速在包里翻找。
不一会儿，她从饭盒里掏出了一个新的肉松饭团，没等尚诗雨说话，老太婆就一把夺了过去，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咽下最后一口饭团以后，老太婆再次朝我们伸出了手。
布满沟壑的手宛如枯枝，似乎轻轻一掰就断了。
尚诗雨打开空空如也的饭盒证明给老太婆看，“奶奶，我没有饭团了，最后一个已经给你了。你肚子还饿是吗？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的家人呢？”
即便老太婆一点礼貌也没有，但是尚诗雨还是耐着性子和她沟通。
老太婆指了指尚诗雨背包里露出来的半个矿泉水瓶，“给我。”
尚诗雨拉下水瓶，“您是要喝水吗？”
“给我。”老太婆又重复了一遍刚才说的话，语气更加不耐烦了。
尚诗雨无奈地笑了，取出矿泉水，还不忘贴心地帮老太婆拧开瓶盖，“给您，慢点喝，不够的话我这里还有。”
半瓶水下肚，老太婆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也不和我们说多余的话。
休息片刻以后，我们再次出发。
老太婆就这样不紧不慢地跟在我们的身后，也不回答尚诗雨的话。
每走几步，她就停下来大口喘气。
尚诗雨见她年纪大了，担心放她一个人在山里不放心，中途停下来好几次等老太婆。
山路走到三分之二的时候，一个男人从远处的老木屋钻了出来，直直朝老太婆走来。
他语气略带责备，“妈，你怎么又自己下山了？”
老太婆板着一张脸，扬起拐杖敲击男人的脑袋，“你又不听话，又不听话，我打死你这个逆子。”
男人抬起手保护自己的头，台阶很窄，他无处可逃。
拐杖落在男人的手臂上，男人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妈！我是阿俊！别打了别打了！把我也打残了，谁给你养老送终啊！”
我有些看不下去了，上前制止住了老太婆，夺下了她的拐杖，“老奶奶，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
“这是我们的家事，你少管！”老太婆弯着身子，用力拉扯着我手里的拐杖。
看她还在气头上，我没有松手。
叫阿俊的男人赶忙拉住老太婆，“妈，别闹了，我们回家。我给你做饭了，回家吃饭吧。”
老太婆抢不回拐杖，直接一屁股坐在台阶上放声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