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都没有任何回应。”
“没有回应，你怎么确定他一定是出事了？”
周复这个名字对我而言很陌生，我是第一次听到。回想起发生在龙掌教身上的事情，我渐渐把周复这个名字和龙掌教的样貌融合在一起。
“在今天晚上之前，我确实没办法确定。”李宇从小卖部买来一包烟，深吸一口，烟雾缭绕，他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
电话再次响了起来，是李宇的父母催他回家吃年夜饭。
“电玩城里的那具尸体，是周复的。”
我身体一僵，“你怎么知道？”
尸体的容貌已经面目全非，四肢被人扯掉，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完整的地方。
“他的额角有一撮少年白，我不会认错的。”
回想起电玩城里发现的那具尸体，我的心口突然一紧。我从来没想过，被折腾得不成人形的尸体，居然是我的同事。
老式居民楼的饭桌上的第三份饺子，再也等不来周复了。
“你为什么瞒着我？你可以早点告诉我的。”
“是上面的意思。周复的身份，越少人知道越好。”李宇起身拍到屁股上的脏雪，故作轻松，“好了，和我回家过年吧。”
“你们两家人过年，我就不一起了，我想去看看周复。”
李宇了解我的性格，也没有坚持，“那你去吧，帮我给他带一份饺子。他最爱吃芹菜猪肉馅的，别买错了。”
殡仪馆里哭声一片，每具尸体都被贴上了名字。
唯独周复的尸体，什么也没有。
我尝试着在网上搜索和周复有关的资料，却什么也没搜到。
关于周复的一切，早就被清空了。
他付出了自己十年的青春，却没能在这个世界留下一星半点的痕迹。
我打开塑料盒子，里面的饺子还冒着热气，是芹菜猪肉馅的。
直到饺子变得上面浮起一层凝结的白色猪油，我才从殡仪馆离开。
大年初一一大早，我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了。
我看着面前有些眼熟的小男孩，始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
“哥哥，恭喜发财！我终于找到你啦！”
我把准备好的红包递给他，扯了扯嘴巴，跟着笑了起来，“新年快乐。”
“哥哥，你是不是不记得我了？”
也许是我的表情过于茫然，小男孩一下就猜到了我心里的想法。
“哥哥，那天你在电梯里和漂亮姐姐啵啵的时候，我正准备下楼倒垃圾，你不记得了吗？就是那个要保护全世界的小英雄。”
原来是他。
“记得。你怎么一个人来这里？你妈妈呢？”
“在家做饭呢。我妈妈说如果我想保护全世界的人，做全世界的英雄，就要有真本事。所以，我今天是来和你学习真本事的。”
小男孩手里抓着一把塑料枪，口袋里塞满了五颜六色的粉色子弹，只有鱼籽大小。
我被他认真的样子逗笑了，“你叫什么名字？”
“章和平！”
章和平仰着头看着我，一脸骄傲，“世界和平的那个和平。”
“哥哥，那你叫什么名字？”
“秦天明，天下明朗的天明。”我学着他刚才的样子介绍自己。
章和平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天下明朗？”
“就是明天反过来念，天明。”
这下，章和平总算理解了，“秦明天，我记住你的名字了。”
“是秦天明。”
“哦哦，秦天明，搞错了搞错了。”
章和平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天明哥哥，我长大以后也想做警察。但是我现在没有真本事，你能教教我吗？”
我蹲下身和他平视，清澈的眼睛里写满了天真。
“始终保持着一颗善良的初心，就是最大的本事。”
“初心是什么？我有吗？”
章和平一知半解地问我，在得到我的肯定以后，他立马撒了欢跑开了。
“我要回去告诉妈妈，我学到真本事了，我可以保护全世界了！”
小男孩走后没多久，尚诗雨就来了。
她提着大包小包出现在我的门口，包里装的全都是她老家的特产。
“天明哥，你今天是不是要回老家？”
“不回了，又有新案子了。”
尚诗雨似乎还不知道周复的事情，她帮我把特产塞到冰箱里，“什么新案子？我怎么不知道？”
“昨天晚上刚发生的，还没来得及通知吧。”
尚诗雨不确定地翻看着自己的邮箱，“还真没接到通知。”
“谢谢你，诗雨。”
看着冰箱里满满当当的特产，我有些感动。
“这有什么好谢的呀。好了，我和你一起回派出所吧。”
“你现在不是在休假吗？”
“你们在忙，我怎么可能会安心休假？一起去吧。”
原以为大年初一所里的人会比往常少，但是却好像和往常没什么两样。
在路上的时候，我就收到了李宇的开会通知。
到派出所以后，我和尚诗雨直接就去了会议室。
看到尚诗雨的时候，李宇没说什么，只是朝她微微颔首。
“天明，你负责周复的尸检报告，尽可能弄清楚他身上的伤都是什么凶器造成的。”
“小陆，你带两个同事把五和商业广场的监控再看一次，一定不能漏掉任何细节，半点蛛丝马迹也不能放过。”
“剩下的人，负责排查周复的通讯设备和他去过的地方。”
处理完手头上的工作的时候，已经是下班时间了。
周复身上的伤实在是太多了，他生前至少被十几种凶器折磨过，彼此之间又没有什么联系，要想从凶器入手查出犯罪嫌疑人，几乎不可能。
就在我好像一只无头苍蝇找不到落脚点的时候，我接到了许梨花打来的电话。
“秦法医，你能来医院一趟吗？”
我抬手看了眼手表，再过两个小时，周复的尸检报告就出来了。
“有什么事吗？”
许梨花支支吾吾，“你来医院就知道了，是很重要的事情。我只见你，不要告诉别人。”
此时尚诗雨抱着一摞资料朝我走来，“怎么了吗？”
“好，我这就去。”
我赶忙挂断电话，对尚诗雨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