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晨红招呼我坐下，保姆端来新沏好的热茶。
“没事，我能理解他。”
我自认为不是一个爱财的人，可是在得知我即将拥有六个亿以后，也曾幻想过在高档场所消费的场景。
像李师傅这样的年纪，上有老下有小，又是个爱财的人，觊觎我手上的财产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人在面对巨大利益的时候，都会有把控不住的时候。
“你不生气就好，至于财产怎么处置，悉听尊便。”
“谢谢。”
“应该说谢谢的人是我，你帮了我一个大忙。”董晨红松了一口气，“在遇到你之前，我还在想，我的家人都已经不在了。要想找到一个为我在雨天撑伞，并且同时见过我儿子儿媳和孙女的人，可能比登天还难。没想到，你就出现了。这一切，冥冥之中注定好的。你就说我的恩人啊。”
明明就是董晨红平白无故送了我一大笔财产，现在又对我千恩万谢。这种感觉，实在是古怪得很。
思来想去，我还是决定换个话题。
“刚才您说您要离开这座城市，您想好要去哪了吗？”
“去哪都行，只是想换个环境。这座城市，承载了太多伤心的往事。几十年来，我见证了这座城市的成长，这座城市也见证了我的没落。每走到一个熟悉的地方，我的心里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我想，我也是时候离开了。”
“您把所有的钱都留给我了，那您怎么办？换个城市生活，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面对我的疑虑，董晨红哈哈大笑起来，“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是那个大福大善之人了，你真的太会为别人考虑了。你放心好了，我身上的任何一件首饰，都足以让我安享晚年。等我死了，我就把这些首饰捐出去。现在，就让他们先跟在我的身边吧。”
从董晨红家里离开的时候，我手里多了一捧车钥匙。其中一把就是门前那辆黑色的保时捷911的钥匙。
我拉开车门的时候，险些被驾驶位上的人吓了一跳。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董晨红的司机李师傅。准确来说，应该是董晨红的前任司机。因为就在刚才，董晨红已经把李师傅给开除了。
“我已经没有车了，不需要司机了。你去张嫂那里领完下半年的工资，就回去吧。”
我从院子的长廊穿过的时候，李师傅还在大厅里和董晨红聊工资的事情。
一路走来我也没看到他的身影，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上的车。
“秦法医。”他叫住了我。
“李师傅，有什么事吗？”
“能上车来谈吗？我怕董老看到，我有些怕她。”
犹豫了一会儿，我还是坐到了车上，“好了，说吧。”
“是这样子的，之前看过董老的赠予合同，她把名下的六辆车都送给您了，对吧？”
我皱起眉头，拿起合同又看了一遍。
财产里确实包含有六辆车：宾利、玛莎拉蒂、保时捷、加长林肯、兰博基尼、迈巴赫。
“嗯，确实是这样。”
我合上合同，“怎么了吗？”
“是这样的，可能会有点冒昧，但是我还是想和你说一件事。”
李师傅支支吾吾的，我也大概猜到了他话里的意思。
“是不是赠与财产有关？”
“是的，您真聪明，一下就猜对了，不愧是天选的大福大善之人，真的是太厉害了。我是由衷地佩服您，真的。”
看着一个原本安静高冷的人突然在我的面前说着阿谀奉承的话，我只觉得浑身难受，汗毛直立。
“好了，李师傅，你有话还是直说吧。”
“那我就说了啊。”
我点了了点头，“说吧。”
“是这样子的，我是想说，既然你打算把董老给您的财产捐出去，那你能不能先捐一点给我？你放心，我不全要，就要一小部分就行。”
李师傅脸上堆着笑，五官挤在一起的时候仿佛一个小丑。
“我已经决定捐给红十字会和福利院了，剩下的钱我会拿到贫困山区建小学，小学就以董晨红的名字命名，叫董晨红希望小学。”
这样就算以后董晨红离开这座城市，离开这个世界，也依然会有人记得她的名字。
“好主意好主意，还是秦法医您想得长远。不瞒您说，我给董老开车也有快七年了，之前那个老司机退休了，就换我上岗了。这六辆车我都开过，每一辆都很好。是这样子的，我想说的是，你能不能送我一辆车和一套房？我不挑，随便哪辆车哪套房都可以，真的。”
我发现李师傅这个人很爱说‘是这样子的’这五个字。
之前在大厅的时候，我有粗略看过合同，合同上的每一处房产全都是别墅，车我刚确认过，其中价格最低的一辆宾利价值三百五十六万。
李师傅当然不挑。
“李师傅。”
拒绝的话已经到嘴边了，我却组织不出语言。
说实话，给李师傅一套房一辆车没什么，只是看到他好像上赶着和我讨要车子房子，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求求你了，秦法医。就算我干到死，我一辈子也整不到一套房和一辆车，这是我毕生的梦想，请您不要拒绝我。那些贫困山区的人，其实也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需要帮助的。他们生性好吃懒做，就算你把钱捐给他们，他们也富裕不起来的。那些穷学生更是没什么作为，你建再多的小学，他们也是念完九年义务教育就早早辍学打工了。没用的，真的。”
李师傅的嘴脸愈发难看起来。
“捐给福利院和红十字会的人就更不行了，你都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把钱用在人民需要的地方，指不定最后会落入哪个领导的口袋里。”
“但是你给我一套房和一辆车就不一样了，我以后会做牛做马报答您的。以后我有孩子了，我也会让我的孩子继续做牛做马报答您的后代的。总之，您可以放心把车子房子给我，我是绝对不会让您吃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