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瓶药量足以致死。
我来回看着他,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劲,“你是说,是你把肖琴岛的尸体撞到了皮箱里,然后一个人把尸体拉到了市中心,最后报警,对吗?”
张爱拼猛然抬头,盯着我看,“有什么问题吗?”
他紧张得捏了一把汗。
“没什么问题,只是例行问你问题,你不用那么紧张。”
“我没什么好紧张的,该说的我都说了,反正不管怎么样都是死路一条,我早就看开了。”
“该说的你都说了吗?你再仔细想想。”
我意味深长地看了张爱拼一眼,提醒他道。
张爱拼擦了一把汗,完全不敢看直视我,他不停地扣着自己衣服上的线头,双腿控制不住地抖动着。
“你是说报警的事情吗?报警的不是我,我当时太害怕了,不敢自己报警。我是让一个年轻的小伙帮我报的警。”
“帮你报警的小伙叫什么名字?”李宇追问道。
“我不知道,只知道他是一个司机,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那时候我刚杀了人,太紧张了,我没想那么多。”
“你是没想那么多,还是不想告诉我们真相?”
从刚才张爱拼在讲述自己的杀人经过的时候,我就已经对他的话产生了怀疑,但是一直找不到突破口。直到刚刚,我终于找到了破绽。
他在撒谎,漏洞实在是太多了,多到他自己都没办法把漏洞补全。
“我全都告诉你们了,我没有撒谎,我撒谎没有意义。反正我已经这样了,我为什么还要骗人?”
张爱拼结结巴巴,话都说不顺畅。他的种种表现,更加印证了他在撒谎。
我不打算直接拆穿他,而是继续问道,“那你告诉我,行李箱是哪里来的?”
他明显愣住了,“为什么要问行李箱的事情?”
张爱拼并没有意识到,行李箱的老板早就安装好了监控,以及就在刚刚我们找了张荣军。
如果他晚一点自首,或许这个谎言就真的成了真相了。
“你不管我为什么要问你行李箱的事情,你老是回答我们问题就可以了。说吧装尸体的行李箱是哪里来的?”
“新买的,行李箱是新买的,有什么问题吗?”张爱拼开始支支吾吾,衣服上的线头被他扯出了很长一根。线头在他的手指头上缠绕后又松开,紧接着他把早就被扯出来的线头塞到了衣袖了,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殊不知,他的手指头上还残留着线头缠绕过的红色印记。
“在哪买的?”
“商业街。”
尚诗雨和李宇他们并不知道我为什么一直在纠结行李箱的问题,但也没有打断我。
“谁买的?”
小罗停下笔,拉了拉椅子,往我这边移动,眼睛盯着我笔录本上的问号,一脸疑惑。
我在行李箱上打了一个问号。
“谁买的?我买的,怎么了?”
“你买的?”
听到张爱拼那么说,我原本紧绷着的脸突然松了下来,狐狸终于忍不住露出尾巴来了。
这件事,果然没有张爱拼说的那么简单。
“对啊,我买的。”他在猜测我为什么会质疑他,但似乎没想出个所以然,所以就干脆直接所行李箱就是他自己买的。
在张爱拼坚定地回答行李箱是他自己买的,不只是我,所有人都不约而同望向他。阿鸟甚至开始翻看之前的笔录,以为是自己记错了。
我扭头望向李宇,“可以把张荣军带回来了。”
很快,李宇就拿起手机走出了审讯室。
直到李宇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张爱拼才反应过来李宇干嘛去了,他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但很快就被小罗按了回去。
“老实点!”
“你们想要干嘛?”
他慌里慌张地问我们,急得满头大汗,话都说不利索了,双脚抖动得更加厉害了,椅子都忍不住跟着他一起颤抖起来。
“你知不知道,行李箱老板那里装了监控?”阿鸟望了张爱拼一眼,张爱拼立刻垂下头。
“商业街是不能装监控的。”
张爱拼常年混迹各个街道,又是附近的居民,自以为对周围的环境了解得很透彻。
商业街不允许安装监控这件事情是众所周知的,但张爱拼没想到的是,即便是一早就制定好了的规则,也有人会跳出规则之外。
“不能杀人,不能做假证,这你知道吧?但你不还是那么做了吗?”阿鸟朝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不要再撒谎了,监控我们都已经查过了,张荣军也承认了。”
张荣军一早就告诉我们,皮箱是张爱拼让他买的,具体用途他不知道,自以为撇得干干净净。孰不知道,张爱拼却告诉我们,皮箱是他自己买的。
很显然,这两个人中有一个人在撒谎。而根据我们目前所掌握到的证据,说谎的那个人是张爱拼。
当我们把监控视频放给张爱拼看的时候,张爱拼整张脸都绿了。浑身力气就好像被人抽走了一般,全身瘫软倚靠在椅子上。
期间小罗喊了他好几次,他都没反应过来。
后来还是阿鸟拍了拍他的肩膀,张爱拼才慢慢回过神来,“你们搞错了,监控上那个人不是我儿子,是我。行李箱是我自己买的。”
张爱拼笃定我们认不出监控上的那个人是谁,又继续开始撒谎。
如果没有箱包老板的帮助,或许单凭监控上这个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人,我们确实没办法判断他的身份。
张爱拼似乎也是那么认为的,“这是我,我和我儿子身高体型都差不多,你们认错人了。这件事和我儿子没有任何关系,你们找他是没有用的。他什么也不知道,我劝你们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了。”
“你儿子的右耳有一颗痣,你知道吗?”阿鸟开始有些不耐烦了,每次受审的人试图在证据面前撒谎的时候,阿鸟都会莫名地感到心烦。
张爱拼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当初在山上逃亡,吃野蘑菇中毒产生的那种心悸再次朝他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