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曼没有立即回答，警惕地看着我，片刻后才带着保留地回着，“是。”
我毫不避讳地说，“听说张夫人那晚和丈夫去了温泉山庄后，除了丈夫，还见了别的男人？”
我虽然没有明说，话也说得很是平淡，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但这话似乎当即便给李曼带来了压迫。
只见她目光一寸寸地收紧，放在轮椅上的手也跟着微微收紧，尔后她看似无所谓地笑着说，“秦先生，你究竟想和我说什么。”
“没想到我李某人只是随口和你提了一句温泉后，你竟然还专程去了那地方一趟，看来，秦先生似乎对我感兴趣得很。”
“那既然这样，我对秦先生也很感情线，不如，我现在邀请你到我们家里喝杯茶吧。”
我看着李曼好一会，最后，她真的带我去到了她们住的地方，也就是那天我遇见张敬休克后被人从楼上抬下的小区，而那杨成，李曼不知和他说了什么后，他看了我两眼，便主动从车上下来，离开了。
山御园是一座中高档的小区，每套都是大平层的款式，住在这里可以俯瞰绕城而过的江，住在这里的人多少都在社会上有点地位，李曼住的这套是三百多平米的大平层。
进去后，我看到客厅被布置得很是温馨，窗台上有花，地面铺了一层地毯，冰箱上贴着手写的便利贴，尽管张敬已经走了，那里还没有被撕下，吧台上放着一对情侣杯，从种种细节来看，住在这里的，是一个充满生活烟火气息的家庭。
李曼在玄关处脱了鞋，去给我倒了杯水，招待我说，“这几天都在处理我丈夫的丧事，所以比较忙，没什么可以招待的。”
我也不介意，毕竟她确实是一个几天前才刚变成寡妇的女人，我说道：“没什么，看来张夫人和张先生的感情确实很好。”
我这话里带着点琢磨探究的深意，李曼目光有一瞬间的微微凝滞，尔后恢复如初地笑着说，“那是当然，我和张敬从大学校园里就认识了。”
她从房间的一处拿出一张合影，在沙发上坐下，看似感慨地说着，“那时，他还不像现在这么在社会上有头有脸，不过是个刚从乡下考到大城市里来的穷小子，当时追我的人挺多的，说真的，一开始，以他的身份，我和我家里人还没有真的看上他。若不是我这双腿在我大四那年出了事，我……”
说到这里，她话里带着点伤感和惋惜，看了眼她坐在轮椅上，只能由轮椅操控着的双腿。
即使是坐着的，也能看出那双腿很是修长纤细，当时去李曼大学时，我打听到，李曼在这双腿没出事前，很热爱跳舞，是她们学校舞蹈社的社长，从小到大拿了不少的奖，不少隔壁院校的男生，为了看她跳舞，还常常跑来她们学校。
这么看来，即使这事过了十年，她还时常放不下，是有理由的。
这时，我的目光不经意间，捕捉到了沙发上的一件篮球衫。
我目光停在那凝了凝，由于李曼双腿的缘故，她们现在还没孩子，而这件男士的篮球衫，肯定不属于她和张敬中的一人的。
李曼也发现了我的视线落在那件在这客厅里显得有些突兀的那件篮球衫上，于是她目光定定落在了那里几秒，尔后，她笑着看向我说，“这是上回在学校里，有个学生落在教室，忘记拿了，我暂时替他拿回来的，因为我丈夫的事，所以一时半会忘了拿回去了。”
说着，李曼将这件篮球衫收了起来，动作不紧不慢，看似她的解释似乎很合理，她也没有因此而显得有一丝慌乱，我却不知怎么的，本能地将这件篮球衫，和今天在警局遇到的那个叫杨成的男孩身上联系起来。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当时似乎听说，这个男孩是体育系的学生，既然是学体院的，那么应该会经常穿这样的篮球衫。
于是，等李曼从房间里回来的时候，我便问她，“你和今天那男孩，关系怎样？”
她愣了愣后便说，“只是普通的师生关系而已，那男孩，正好是我教的一门课下的学生，当时他因为搞体育的缘故，缺课比较多，所以我不时需要做他的思想工作，两人联系便比较多。”
简单聊了几句后，虽然没有再能从李曼身上挖到更多有用的信息，这个家从外表看起来，似乎也很正常。
走出门后，我的脑海里，在盘旋着杨成两个字。
回去后，虽然暂时没有再和李曼有直接的联系，但是我暗地里一直没有放弃过对她的关注，从表面上看，那几天里，她的生活似乎很平常，给丈夫做丧事，接待前来吊唁的客人，着手处理丈夫遗产和公司股份的事……
直到有一天，我从尚诗雨那里听说了，杨成这男孩，因为打球住了院，一天后，我前往去看了看，才刚进门，便看到李曼坐在杨成的病床旁。
那天还在警局里意气风发的少年，如今只能穿着病号服躺在床上，听说是脚受伤了，头上也绑着一块巨大的纱布。
由于门是掩着的，我没能看到我进去前，她们两人在病房里做着什么动作，我只看到了，李曼在意识到我到来后，从哪里缩回了手。
而杨成的一只手，放在一侧床边，看到我的到来，他青涩的眉头不悦地微皱起。
我能感觉到李曼似乎也有些微诧异和不喜欢我的到来，但她最终还是笑着看向我迎接，“秦先生，你怎么又来了。”
我拎出了我特地买来的水果，“我来看看你的学生，看来李老师对自己的学生，还真是关心呢。”
我这话里带着点深意，李曼脸色有一抹一闪而过的白，杨成垂在一层的手也微微蜷起，手上青筋血管慢慢浮现，但可能是碍于我法医的身份，以及和警局的关系，他最终没有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