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tate未置可否，只是转过头又去翻看组员交上来的设计稿。
季霜小心翼翼地在旁边站着，后知后觉自己话是不是说重了。
正当她想着要不要再粉饰一下自己刚才那番话时，tate忽然看向她，眉峰微挑。
“还站在这儿干什么？回去整理你的会议记录啊？”
“啊？哦——”
季霜一头雾水地应下，然后一头雾水地出了会议室。
然而季霜刚一拐弯，就看到Vivian站在那里，面上带着明显的怒意和不满，冷冷注视着季霜。
“V姐……”季霜猛然顿住脚步，心绪猛然下沉。
Vivian一直在这儿？
那自己刚刚跟tate说的那番话，她都……听到了？
季霜心中划过几分淡淡的愧疚和不安。
说到底她是实习生，Vivian是她的前辈，她的确不应该这样背后随意评判人家的作品。
“你别叫我姐。”Vivian重重地冷笑一声，“你这么厉害，我应该叫你姐啊！”
Vivian的声音有些尖利，刮得季霜耳膜微痛，她垂下眸子，虚心认错。
“V姐，我不应该背后随意评价你的作品，这是我的错，抱歉。”
Vivian勾勒的精致的柳眉微挑，声音越发大起来，“只认背后随意评价我的错，那你这意思是，你的评价本身是没错的了？你觉得我的作品不好，怎么不见你拿出什么作品来？”
季霜眉尖微蹙。
她自然不觉得自己对Vivian和Amy的作品评价有什么问题。
事实上，她已经说的算是中肯，而且也认可了两人的画工。
但从设计角度和新颖度上来说，这两人的确都不够，这是不争的事实。
季霜无声地吸了口气，正色几分道：“V姐，我以实习生的身份去背后评价你的确不对，但别的……我并不觉得我说的有问题。你和Amy姐的几个作品的确同质化很高，不信的话，咱们可以找找市面上现有的国风高端奢侈品配饰来进行对比，就知道我——”
“知道你什么？”Vivian语气嘲弄，猛然打断了季霜的话，“这儿有你说话的地儿吗？你也知道你自己只是个实习生？我看你是掂不清自己的分量，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季霜瞳孔微睁，被这一顿劈头盖脸的指责说的一时间发懵。
“瞪着我干什么？”Vivian抱臂冷笑，“难道我说错了？而且我可听说，你连个正经大学都没上出来，就凭你，也配评价我和Amy的作品？”
Vivian的话音刚落，季霜身后，会议室的门忽地打开了。
“吵什么呢？”tate蹙眉走了出来。
Vivian冷哼道：“组长，咱们设计部的这个实习生好啊，在背后随意评价主设计师的作品，从前有这样的规矩吗？”
tate看一眼有些被骂懵了的季霜，沉声道：“是我让她说的，不算是她背后嚼舌根。再者，设计部每个员工都有发表对设计稿看法的权利，这是规章制度，你忘了？”
“那——那也轮不到她来讲！”Vivian一下急了，愤恨地剜一眼季霜，“她是个什么东西？”
tate知道Vivian说话一向有些刻薄，但闹成今天这样他也是没想到，于是准备开口帮季霜说几句话——
“Vivian，首先，我已经对背后评价你这件事道了歉；其次，组长也说了，设计部的员工有权利评价设计稿，我想这一点我没错。再者，公司没有哪条规定写着，大学没毕业的员工，就不能在公司发表看法和建议。”
缓过劲来的季霜彻底冷了脸。
原本她看在Vivian是前辈的份上，多有恭敬；但很显然，对方并不是冲着她的建议来的。
而是她的身份。
虽然季霜知道这个世界上，都是先敬罗裳后敬人。
但她对这样的破规矩，从来都是不屑的。
思及此，季霜顿了顿，在Vivian几乎要吃人的目光下撂了最后一句：“最后，V姐，如果你因为我的一句评价就如此破防，是不是说明，你对你的作品本身就不是那么自信呢？”
语罢，季霜抱着文件扬长而去。
Vivian看着季霜的背影，气的俏脸通红。
“组长，你——你不管吗？！”
tate耸肩摊手，“人家说的没错啊。”
“不是——”
不再管Vivian如何气的调教，tate看着季霜远去的背影，微微挑眉。
有意思。
*
另找了个会议室工作的季霜不管外头的腥风血雨，兀自整理好会议记录给tate发了过去。
对饭没有回复，泄了劲儿的季霜后知后觉。
自己刚刚是不是太尖锐了？
忐忑的消极情绪一直持续到下班，tate还是没有回消息，连文件都没有接收，季霜彻底萎靡了。
今天和Vivian的插曲和连日的加班让季霜身体疲惫，她没再去二十一楼档案馆，低头耷脑地跟着下班人潮一起挤进了电梯。
几分钟后，电梯门打开，人群蜂拥而出。
季霜走入了城市的灯红酒绿间，调整着一天下来萎靡又膈应的心情。
快走到工作室门口时，季霜的手机响了。
是季国峰打来的。
季霜迟疑片刻，还是接了起来。
“爸……”
“你还知道叫我爸？”季国峰的话语里带着浓浓地嘲弄，“我以为你不认我了！”
原本心情就糟糕的季霜此时更难受了，沉默着一言不发。
季国峰却显然没有放过她的意思，只冷声道：“怎么不说话？”
季霜闷声道：“说什么？”
“你说说什么？”季国峰冷笑，“我听说你去了那个Ivan集团，把工作室也给闭了！怎么，不坚持你的梦想了？”
听着季国峰冷嘲热讽的话，季霜心里刀割一样难受。
白天的委屈和此时的嘲弄夹杂在一起，让季霜筋疲力竭。
“爸，你打电话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季霜的语气无奈不已，听得季国峰也是一肚子火。
“你还有意见了？当初我说的话你不是不听吗？我早都说了，漆艺没出路了！不然你现在怎么去早出晚归的上班？”
季霜红着眼眶倔强道：“我，我上班也是为了重建我的工作室！谁说漆艺没出路？我说有就有！”
“好好好！”季国峰怒极反笑一般，“那你就坚持你的梦想！要是摔断了腿，到时候别回来找我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