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晌季霜才找回理智。
她无声地深吸了口气，问道：“所以江总，您的意思是？”
季霜心里清楚，江予之所以还没直接走人，那这件事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不然的话，想来江予也不会再在这里跟她浪费口舌。
闻言江予挑眉笑了笑，道：“这件事我说了不算，得先问过郑璐。不过我怕以郑璐的性子，她会直接回绝，所以现在最好的办法，或许是瞒着她——”
江予的话音还没落，总裁办的大门被人敲响了。
顾钦微微蹙眉，拔高了声音，“进来。”
刘助理应声推门而入，神色为难不已。
而他身后，赫然是郑璐和邓莹。
江予见到这两人没什么表情，似乎是意料之中的；顾钦则是下意识瞥了眼江予，眼里流淌着的情绪莫测。
季霜见状明白过来——
什么瞒着郑璐，只是江予的场面话。
江予和郑璐同公司，两个人都是股东，出门在外自然也都代表着华丰，纵然江予对郑璐的评价看似并不高，但会给她互通消息再正常不过。
郑璐的口罩和墨镜都摘了，鲜妍明媚的一张脸冷冷的，看得出似乎正在不满，进来时望向季霜的表情也带着淡淡的不屑。
季霜看到那神情，只垂下眸子，心里除了苦笑，倒还算平静。
郑璐并不知晓内情，但就算知晓了，人家感到不满也是正常的。
毕竟郑璐没有义务去为季家当年的那些事负责。
“你怎么来了？”江予气定神闲地继续说着场面话，“我和顾总还没谈完呢。”
“等江总和顾总这边谈完，还有我什么事吗？”郑璐嗤笑了一声，“看样子顾总和江总这是想瞒着我，偷偷地就把事情给办了？”
江予觑了眼顾钦的神色，见对方并未露出不悦，便没有说话。
他轻咳一声，象征性地劝说郑璐，“有什么话好好说哈！这件事也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
季霜静静地看着两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心里忽然涌出一股疲惫来。
郑璐没理会江予，目光在顾钦和季霜身上来回逡巡，“顾总、季设计，我和江总好歹也是带着满满的诚意来的——你们现在成品都没出，我们就来谈代言合作，结果这么大的事你们却瞒着我和江总。”
顿了顿，郑璐挑眉冷声道：“江总好说话，我不行。这项合作还是中止吧。”
听到郑璐这么说，江予的表情率先变了。
“不至于不至于！”江予站起身来，请着郑璐先坐下，“这事也不是不能谈，再怎么样你也得给顾总面子啊。”
顾钦双手交握放在桌上，平静无波地开口：“事到如今，面子不面子也不用再说了。郑小姐可以直接提你的诉求——什么条件，能保留这项合作？”
郑璐轻轻挑眉，眉宇之间露出几分显而易见的讥讽，“条件？顾总是不是弄错了？我们现在只是有初步的合作意向，会不会合作还得看今天季设计带来的东西。现在你们这边出了问题，我们随时可以收回合作意向。至于你说的什么条件——我想没有这个必要，我们也没有这个义务。”
郑璐的话听起来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说的也不留情面，办公室内一时间安静的仿佛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半晌后，邓莹笑着开口缓和气氛。
“哎哟，我们小璐前两天刚从剧组里出来，还没休息好，状态心情都比较差，顾总您别见怪。不过，关于这次的合作呢，我想我们还是要慎重考虑一下的，毕竟季设计父亲这件事的影响其实挺不好的，这要是传出去，到时候可能不单单是我们小璐的名誉受损，Ivan集团也会受到一定影响……所以，这件事还是暂时搁置吧。”
邓莹的一番话说的更为柔和可亲，但事实上不过是郑璐所说的话的另一个版本而已。
这样的外交辞令别说季霜，连江予似乎都没话说了，只是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个，如果没什么别的事，我们先告辞？”邓莹笑着说完，轻轻去挽郑璐的手臂。
顾钦似乎也败下阵来，思忖片刻后沉沉道：“刘康，送一下邓总和郑小姐。”
刘助理应声，眼看着就要送那两位离开，季霜的手微微收紧，蓦地开了口。
“郑小姐！”
突如其来的一声，让顾钦都有些惊讶地望向季霜。
而郑璐也顿住了脚步，转头看向季霜时面无表情，“季设计还有什么话要说？”
季霜上前一步，深吸一口气，道：“漆艺这项非遗艺术迄今已经有八千年的历史，传承至今其技艺已经非常成熟，而扬州漆器更是中国漆艺中的翘楚——在1910年和1915年、2001年，扬州漆器曾三次参加国际博览会，均获得金奖，零四年九月九日，质检总局批准对扬州漆器实施原产地域产品保护……”
“等一下。”
郑璐冷冰冰地抬手，出声打断了季霜的话。
众人的目光也都落在季霜身上，神色各异。
顾钦是其中例外，他不动声色地注视季霜，一副并不打算管季霜今天要说什么、做什么的态度。
而此时郑璐漠然地看着季霜，毫不留情地反问道：“季设计，你如果是以漆艺在中国的传承时间有多久、历史文化底蕴有多浓厚而让我转变态度，我劝你还是少费心机的好。”
“不是的郑小姐。”季霜的眼睛微微亮着，像是旷野之中燃起的灼灼火把，“我知道，这些并不能打动您。”
“但是我很清楚，您现在的时尚资源并不好，您亟需一个有噱头、有讨论度，同时也举具备一定高度的时尚单品来做代言，为自己之后的事业添砖加瓦。恕我直言，我相信在这之前，您已经绞尽脑汁寻找了许多奢牌产品——这里面要是有一个让您满意的，想来您今天也不会到这里来。”
季霜的话几乎是顶着郑璐的肺管子说的，连邓莹听了都有些害怕起来，下意识去瞧郑璐的脸色。
这个小设计师……胆子也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