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山心里咯噔一下。
又受伤了？
他不由得将视线再次凝聚在小华手里的布娃娃上。
布娃娃与之前一样，穿着那套洗得发白的蓝色小衣，安静地躺在小华怀中，看上去十分无辜。
可宋山脑中却浮现出了布娃娃的笑容。
瞬间，无尽的恐惧在他心里炸开。
他再次看了看自己的左前方，那里是小华的卧室，他明明记得小华离开前将娃娃放在了卧室的床上。
可现在，娃娃竟跟着小华一起回来了？
娜娜受伤，会不会与娃娃有关？
因这猜测，他心中恐惧更甚，可在小华面前他不能将这恐惧外放。
宋山压住心里的情绪朝小华招手，“跟爸说说，娜娜怎么了？”
小华慢慢地走到宋山身边坐下，“爸爸，娜娜崴到脚了。”
走近了，宋山才注意到小华眼眶有些发红，似乎刚刚哭过。
他赶紧检查自家闺女，“你呢？你有没有受伤？”
小华摇头，“没有。”
“那就好，”宋山松了口气，“看你眼睛红的，我以为你也受伤了。”
小华不说话，只垂着脑袋把玩布娃娃的手。
似乎有什么心事。
宋山以为她是担心娜娜，“小华，娜娜很快就会恢复的，如果你担心她，爸爸明天带你去看望她，好不好？”
小华只垂着脑袋不说话。
“小华，”宋山耐心道：“有什么事情和爸妈说，别憋在心里。
以前我和你妈忙着赚钱没照顾到你，现在我们回来了，我们不会再忽视你了。
也请你给我们一个走进你内心的机会，好吗？”
听到这些话，小华心中终于有所触动，她红着眼眶看向宋山。
“爸爸，娜娜妈妈不许我和娜娜玩儿了，她说我是灾星。”
听到这两个字，宋山呼吸一滞。
自从小华的朋友陆续受伤后，大家就不敢靠近小华了。
更有甚者，说她命格不好，是灾星。
当初听到这些话，宋山心中十分不是滋味儿。
他也知道，小华听到这些话会更伤心，所以他一直瞒着小华。
没想到，小华还是知道了。
宋山轻叹一口气，看着小华的眼睛认真道：
“你不是灾星，你是爸妈的宝贝女儿，那些跟你没关系。”
小华却固执地低声道，“他们说的没错，我是灾星……”
“那是巧合！”宋山赶紧安慰：“你想想，爸、妈还有你的同学、老师，大家不是都没事儿吗？
那些是谣言，咱不要相信谣言，也不要把谣言放在心上，好吗？”
“我不怕别人说，可是爸爸，”小华的眼中有泪水打转，“我只怕娜娜也觉得我是灾星。”
“不会。”宋山心疼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把你当朋友，朋友之间是不会互相怀疑的。”
可，小华似乎并没有被宋山安慰到，反而神情落寞地垂下了脑袋。
“也许吧……”她低声呢喃。
一时之间，屋内两人心思各异，不约而同地沉默下来。
沉默之下，是暗潮翻涌。
尤其是宋山。
方才他就一直注意着布娃娃，此时周遭安静，他更按捺不住好奇。
他回忆了好多遍，十分确认娃娃被小华放在了卧室，否则，他也不会频频朝那边看。
犹豫片刻，他试探出声：“小华，你走的时候不是没带娃娃吗？我记得它被你放在卧室床上了。”
小华抬起头，清澈的眼中满是疑惑，“爸爸，你是不是记错了？我走的时候带着小可呢。”
小可就是布娃娃的名字。
“是吗？”宋山心中疑惑不减。
刚想继续追问，小华却打断了他的思绪。
“爸爸，我累了，想回房间休息会儿。”
“好！”宋山赶紧答应，“你去休息，等做好晚饭爸敲门叫你。”
可就在小华起身准备离开时，宋山发现了异样。
许是心里戒备，他的目光不自觉地再次落到了布娃娃上。
就是这一眼，看得他头皮发麻。
因为布娃娃本该空洞的眼睛中再次出现了光芒！
宋山顺着布娃娃的视线看去，是他的手机！
几乎同时，小华又坐了下来，“直播算命？爸爸，你在请大师算命吗？”
糟糕，被发现了！
宋山只觉身体一僵，正想找个借口掩饰过去，迟念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好，”迟念没事儿人似的，就连声音都柔和了许多，“你就是小华吧？”
小华看着手机屏幕上的人，没有反应。
迟念也不在意，继续道：“我叫迟念，是个算命的，你爸爸来我直播间是想让我算算你以后会不会平安快乐。”
“是吗？”小华看了眼宋山。
宋山心头一松，连连道是。
可紧接着，迟念的一句话让所有人的心悬了起来。
“你手里的布娃娃很特别。”迟念目光灼灼。
【！大师真勇！】
【大师竟然直接说出来了？】
【真的不会出事儿吗？代入感太强，我已经开始流冷汗了……】
【我也……好害怕忽然发生什么。】
【大师护体大师护体大师护体】
小华并没有被弹幕吸引，相比弹幕，她更在乎自己的娃娃。
她把布娃娃抱得紧了些，“这是我朋友送给我的。”
“是她亲手做的吗？”
“嗯。”小华低头为娃娃整理了一下衣服。
“娃娃很可爱，你的朋友一定非常手巧。”
听到夸奖，小华心头的阴霾散了些许，“是的，她很厉害。”
“这娃娃看上去缝得很用心，你和她，应该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吧？”
小华重重点了点头，甚至唇角有了小小的弧度。
“不过，”迟念话锋一转，语气中的柔和也消失殆尽，“听说你新交的朋友受伤了？”
许是没想到迟念的话题转得这么快，小华眼中尽是无措，看上去十分可怜。
可迟念却丝毫不解人意，反而步步紧逼。
“你哭过，你在担心她？还是说，你在自责？”
不等小华为自己辩解，宋山心里的怒气先升了起来。
自责？事情不是小华做的，她为什么要自责？
作为一个父亲，他不容旁人污蔑自己的女儿！即便这人是所谓的大师！
“大师！请注意你的言辞！”
这句话，宋山说得极其生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