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司穆之所以能够一眼就认出，眼前的白发老者，就是那位传说中的老大剑仙——陈清都！
原因很简单，前不久他面对董三更、陈熙和陆芝，还包括那名隐官大人，都没有感受到如此大的压力！
这不是一种所谓的威压压制，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畏惧，甚至是恐惧心理！
就像是，世间的蛟龙之属，见到了世间的最后一条真龙——王朱！
也像是，所谓的江水正神，遇到了曾经天庭中的水神——李柳！
亦或者是，蛮荒天下的大妖，见到了那位要尊称一声“白泽老爷”的，掌握了所有大妖真名的白泽！
这种发自本心的畏惧，没有道理可讲！
陈清都仔细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青衣少年，微微颔首道：
“不错，你还能站在这里。”
“我还以为，你这会儿已经倒在地上了呢？”
听到这话，杨司穆这才意识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是汗流浃背，额头上也满是冷汗！
下一刻，那种大道压胜的感觉，已经消失无踪。
杨司穆只觉得身体瞬间一轻，仿佛压在肩上的山岳，霎时消失不见！
少年立即大口喘气，身上的窍穴洞府，更是疯狂地汲取城头上的灵气，以补充身体的虚空。
原来，是在刚才的刹那间，面前这位老大剑仙，已经对杨司穆进行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问剑！
问他心中所认可的剑道！
若是一般的洞府境剑修，在面对刚才的陈清都，没有直接剑心崩溃，那都是烧高香了！
所以，此时这位老大剑修口中的“不错”二字，可谓分量极重！
片刻之后，杨司穆终于回过劲来，连忙恭敬致谢道：“多谢老大剑仙，指点晚辈剑道！”
这当然不是一句废话！
在整座剑气长城，能有几人可以与陈清都问剑一场？
所谓的问剑，不是只有双方拔剑互砍，或者是祭出本命飞剑互刺，才叫做问剑。
修行修行，最终还要落在心中！
问心中剑道，才是最难得可贵的一场问剑！
这一场老大剑仙对杨司穆的问剑，先不说对后者的剑道之路，砥砺到底有多大。
以后杨司穆到了蛮荒天下，若是遇到了那些所谓的上五境大妖，就不会如同上次在南边战场上那样。
只是一头玉璞境的妖族剑修，遥遥斩出一剑，就令他的心湖中涟漪阵阵，难以平复！
毕竟，见识到了陈清都的一场问剑之后，恐怕整座天下九成的剑修问剑，都变得索然无味了！
所以，杨司穆对老大剑仙说出的这句话，绝对诚心诚意！
直到此时此刻，远处的一众剑修们，这才反应过来，一个个神色激动不已。
对他们这些，大部分还没有到过南边战场的剑修而言，老大剑仙就是一个遥不可及的传说！
不说比起那个神出鬼没的隐官大人，就算是相比于陆芝、董三更这些大剑仙，见过老大剑仙一面的剑修，也是寥寥无几！
所以，此时他们借杨司穆的面子，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的，一直就在城头那间老茅屋中居住的老大剑仙！
众人自然是内心激荡，只觉得自己可能都要凭此破镜了！
大部分剑修甚至认为，刚才输杨司穆与高野侯那场问剑，输的几颗神仙钱，都不用记在这名青衣少年身上了。
但是，杨司穆很清楚，自己的面子，远远请不动这位老大剑仙，都要亲自露面相见！
果不其然，陈清都转移话题问道：“你在宝瓶洲那边，见到了阿良？”
杨司穆点点头，满脸诚挚笑容道：“我与阿良前辈，可谓一见面就投缘！”
“晚辈的剑气十八停，也是阿良传授的。”
“当然，阿良也没少提及您。”
“阿良常说，他在剑气长城最敬重的大剑仙，就是坐镇城头万年的老大剑仙！”
闻言，陈清都扯了扯嘴角，不置可否道：
“阿良是什么脾气，我清楚得很。”
“他在别人面前，不骂我几句就算好的了！”
“你这拍马屁的功夫，还是缺了不少火候。”
杨司穆笑容有些尴尬。
因为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在阿良将十二柄仿白玉京的本命飞剑，交到自己手中的时候。
阿良笑着说了一句：“要是狗日的老大剑仙不愿意见你，你就说阿良下次回去，一定砍死他！”
这句话，就算是打死杨司穆，他也不敢说出口！
然而，陈清都却是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起来，冷笑道：
“这个狗日的阿良，胆子是真的越来越大了？”
“看来，以前阿良在剑气长城的时候，我还是管教得少了！”
“阿良以为，自己在城头上刻了一个大字，又飞升到了青冥天下，我就拿他没办法了？”
“我听说，前不久阿良被白玉京的道老二，一拳砸回了浩然天下？”
杨司穆眼观鼻、鼻观心，这才小心翼翼道：“前辈，阿良之后又飞升往青冥天下了。”
与此同时，他在心中默默祈祷道：
“阿良，我可没有直接说出口，是老大剑仙境界实在太高，自己领悟到的！”
“所以，下次见面，我们还是酒桌上的好兄弟，你可不能翻脸不认人啊！”
陈清都又问道：“对了，刚才你得到了那道万年前远古剑意的认主，现在感觉如何？”
闻言，杨司穆在心中仔细思索片刻，还是如实答道：
“说实话，我现在还没有仔细感悟那道远古剑意。”
“所以，我也没办法直接给出答案。”
“不过我隐约感受到，这道远古剑意，应该能助我蕴养出第二柄本命飞剑！”
这位老大剑仙，眉头少见地微微一蹙。
一般而言，一道远古剑意认主，立刻就会占据剑修体内的关键窍穴，融入剑道感悟。
就算这名剑修刻意不去领悟，也会有不断的剑道感悟，融入他的脑海之中！
但是，杨司穆此时却说，自己什么都没有感受到？
这一点，难道不值得奇怪吗？
当然，要是让陈清都知道，杨司穆的体内，还有那位曾经的持剑人，所留下的一缕精纯剑气，他就一定不会这么想了！
因为，那道刚刚获得的远古剑意，此刻在杨司穆的一座窍穴之中，战战兢兢，根本不敢出去！
老大剑仙的下一句话，让杨司穆都震惊不已！
陈清都神色淡然道：“从明天开始，你可以来这里与我练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