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都微微闭着双眼，一如这万年以来。
“师父！”
杨司穆弯腰恭敬叫了一声。
老大剑仙睁开眼眸，淡淡地瞥了杨司穆一眼，难得有些感慨道：
“你的剑道之路，比我想象中更加遥远广阔！”
如果是其他人，听到陈清都说出这样一番话，一定都会震惊说不出话来。
万年以来，剑气长城有董三更、齐廷济等众多剑仙！
浩然天下有阿良、有左右、周神芝等！
蛮荒天下也有大髯剑客刘叉。
青冥天下，白玉京更是有被誉为“真无敌”的二掌教余斗；道门剑仙一脉的执牛耳者，玄都观孙怀中！
莲花天下……
四座天下，剑道斐然，群星璀璨，却无人敢自称剑道第一！
因为，就在这种剑气长城的城头之上，有一位老人，名为陈清都！
想当年，自负如白玉京二掌教，也是止步于倒悬山的捉放亭，不敢踏入剑气长城的城头，与这位老人问剑！
剑气长城中，掌管牢笼的飞升境剑仙老聋儿，原本是蛮荒天下的大妖，就是在城头与陈清都问剑一场，结果现在也没能回去。
传闻，阿良到剑气长城那几年，他最大的名声，不是从城头杀妖开始的。
而是有一次，阿良喝醉酒，说要与这位老大剑仙问剑。
出人意料的是，陈清都说了一个“好”字！
阿良瞬间一个激灵，为老大剑仙揉肩搓背。
“老大剑仙的小棉袄”的名声，也是那个时候起，阿良可是自封的。
听到陈清都的话，杨司穆就算脸皮再厚，也有些赧颜。
毕竟对他而言，自己能够获得人间四道剑脉的青睐，很大程度上都是由于那个特殊的身份。
无论杨司穆认可或不认可，他都无法置之不理。
杨司穆沉默片刻，微笑道：“我的剑术，相比于师父还是差得远了。”
闻言，陈清都瞪了杨司穆一眼，笑骂道：“你小子要是活到了我这个年纪，再跟我说这话！”
杨司穆尴尬一笑。
旋即，这名老大剑仙神色一沉，微微凝眉道：
“我知道你不久之后，就要离开剑气长城，潜入蛮荒天下。”
“你今日暴露单字飞剑的存在，一定要小心某头王座大妖对你动手！”
“时间有限，我就传你一些剑道上的感悟，助你早日跻身飞升境！”
陈清都能说出最后一句话，这就说明在他看来，杨司穆日后必定能够成就飞升境剑修！
甚至更进一步，成为传说中的十四境剑仙！
杨司穆咧嘴一笑，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一个月，杨司穆就在剑气长城的城头茅屋中，聆听陈清都的剑道感悟。
杨司穆偶尔才会返回城内的小院之中，李瑶说宁姚已经突破元婴境成功。
不知道什么时候，大剑仙左右已经从浩然天下返回了剑气长城。
杨司穆自然是知道，左右应该是去桐叶洲救陈平安了。
不过，对于此事杨司穆也不敢多问，生怕左右一言不合就要拔剑砍自己。
饶是有老大剑仙在城头上，他也觉得不够保险！
不过，有一天晚上练剑结束之后，杨司穆本想要在城头上打磨夜练拳法，左右却是破天荒地叫他一起去喝酒。
杨司穆自然是不敢推辞，连忙拿出了自己再次路过老龙城的时候，苻家送的仙家酒水。
还别说，不愧是老龙城之主，苻家出手相当阔绰，每一坛仙家酒酿都价值不菲，一般的中五境修士，恐怕一辈子也喝不起！
杨司穆身为那一位的主人，苻家当然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即使那一次真龙王朱不在他的身边，苻家家主还是亲自出门相迎。
三轮明月高悬，月光也如同城头的剑气一般森寒。
杨司穆本以为，左右是有事情要与自己说。
不过，一向寡言的左右，却几乎没有说几句话。
一坛酒喝完，左右示意杨司穆离去。
然而，看着背负双剑的杨司穆渐渐远去，左右这位大剑仙却是微微眯起眼眸。
他眺望一眼北方，随即又低头看着手中的那方静字印，自言自语道：
“小齐，你替先生收的弟子，我已经看到了。”
“说实话，那少年没有杨司穆好，但有些地方却很像你。”
“你故意将静字印留给杨司穆，是不是早已经料到我会将其取走？”
“小齐啊，你能替先生收一个小师弟，我再替先生收一个弟子，也不过分吧？”
“不过，杨司穆似乎比陈平安要大几岁，这辈分该怎么算？”
“哼，既然我才是大师兄，那就我说的算好了！”
说实话，左右自己都想要收杨司穆为徒。
但是，想要和十万大山的老瞎子，以及剑气长城的陈清都抢弟子，左右显然还是辈分有点不够的。
嗯，这种不要脸皮的事，还是先生这位老秀才比较合适去做。
先生，我是看我们文圣一脉打架本事还不够大，才做出这个决定的，您可不能怪我啊！
要不然，小齐怎么会在宝瓶洲兵解离世？
先生您的陪祀神像，又何尝会被移出文庙？
在左右看来，再加上一位将人间四脉剑道归一的师弟，应该是足够了！
……
“阿嚏！”
远处的杨司穆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他揉了揉鼻子，心说：“是不是有人在我身上谋划什么？”
杨司穆摇了摇头，不再多想，开始在城头上练拳。
如今，他施展蹚水拳法，已经能够一拳轻松打破光阴长河的壁垒！
普通的止境大宗师，也无法做到这一步！
就这样，杨司穆白天练剑，晚上练拳，很快就又过了半个月。
终于，一场杨司穆期待已久的大战，就此到来！
不过这一次，蛮荒天下没有如同往常那般，让普通妖族一股脑地冲上来送死。
一名幻化出人形的妖族剑修，虽然只是长着一张小孩子的面庞，但身上的气势却极为惊人！
他还有一个更加响当当的身份，乃是蛮荒天下托月山大祖的关门弟子——离真！
“离真”这个名字，是他自己取的。
孩子也总是觉得，自己不是一名妖族。
毕竟，他可不会将那些人族生吞活剥！
离真的身后，还站起其余几名年轻男女，皆是名列蛮荒天下的年轻百剑仙之列！
离真走到蛮荒妖族大军的最前方，指名道姓朝城头大喊道：
“杨司穆，你敢不敢出城与我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