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幽幽竹园独相处（四）
“是。”福婶颔首。
“当年之事福婶知道多少，能否细细说于我听？先太子的死，先皇登基，穆贵妃的死，穆家的灭门案，几大家族的隐退，这些到底有什么关联？”萧明逸眉头轻拧，缓缓道出自己心中的疑惑。
“这些事，老身知道的也不多。”福婶轻叹道，“当年皇上还是怀王时是养在太后名下的，太后只有公主和太子，两兄妹与怀王感情深厚。”
福婶想了想，接着说起当年之事，
“当年太子与厉王的夺嫡之战愈演愈烈，太子遭厉王设计诬陷，被先皇关在景阳宫闭门思过。怀王和司徒将军等人极力寻找证据，总算是在最后关头力挽狂澜。没想到刚扳倒厉王，就听闻太子于景阳宫畏罪自尽的噩耗。”
“畏罪自尽？当年太医诊断就是说太子舅舅中的是南疆之毒吗？”萧明逸疑惑问道。
“当然不是！太医诊断，说先太子中的是鹤顶红，且那鹤顶红本就是先太子宫中所有，于是断定先太子是畏罪自杀。后来怀王登基，太后也曾怀疑过怀王，只是找不到任何证据，怀王素来对太后敬爱有加，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那福婶为何说太子舅舅中的是南疆之毒？”萧明逸浓眉紧蹙，宫中太医的记录也是说先太子是中鹤顶红之毒而死。
“这个是后来，老奴听公主说起才知道的。据说是太后暗中找人查探了好多年，才得知的真相。”福婶答道。
“那当年几大世家和岭南王府又有何关联？为何穆家灭门后，谢家，王家，南宫家辞官的辞官，隐退的隐退，避世的避世？”萧明逸若有所思地问道。
“这个老奴就不得而知了。”福婶仔细想了想，又开口说道，“不过说起当年，老奴倒是想起有几件奇怪的事。”
“哦？是何事？”萧明逸闻言，目露精光，急急问道。
“这要从当年的两位德高望重的前辈说起，一位是柳乘风，一位是太已真人，这两人本是师兄弟，传言两人皆是‘内外兼修，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的绝世奇才。小公子该是听说过这两人的。”
“嗯，当然听过。”萧明逸颔首，“两位前辈德高望重，才学惊人，放眼天下几乎无人不识。”
“当年上京城几大家族年轻一辈中，人才辈出，多是拜于两位高人名下为徒。萧家三兄妹，司徒家的司徒啸和司徒月，镇国公之女楚华裳，陇西王世子诸葛旭尧，还有当时的怀王，厉王，都是先后拜柳乘风为师。而南宫少主南宫荀，谢家长子谢鎏年，王家长女王语嫣、次女王雨桐还有王家小郎王恒以及岭南王府的穆世子和婉华郡主拜的是太乙真人名下，所谓名师出高徒，这些少年男女个个文韬武略，甚至连女子也丝毫不逊色。当年的上京城，可谓是群英荟萃，英雄美人不知凡几。”
回想起当年往事，福婶不由地有些感怀。
“这些少男少女正是花样的年华，男女之间相互爱慕必不可少。后来岭南王世子娶了王家长女王语嫣，谢家长子娶了王家次女王语桐，怀王娶了萧家长女，也就是你姑姑萧嬛，你爹则娶了公主。只是还有几对比较奇怪，陇西王世子原本仰慕的是你姑姑，最后却娶了镇国公之女楚华裳。司徒将军原本爱慕的是柳家大小姐柳云霜，最后却娶了她的双胞胎妹妹柳云雪。后来才知道这柳家大小姐与人私奔，音讯全无，最后更是销声匿迹。岭南王府的婉华郡主本和南宫少主也就是后来的南宫家主南宫荀青梅竹马，最后不知为何却入了宫当了贵妃，没几年就传言岭南王通敌叛国，整个岭南王府被一场大火烧得干净，穆贵妃也死在后宫之中。还有你二叔原本与司徒小姐两情相悦，却不曾想司徒小姐最后也进了宫，没几年也在后宫之中香消玉殒了。”
“福婶说司徒夫人还有个双胞胎姐姐，后来全无音讯？”萧明逸似想到了什么，突然开口问道。
“是的，老身也是听公主提起。说来也是造化弄人，当年司徒大将军娶了柳家二小姐，新婚没多久就去了岭南抵御南疆大军。却不想与南疆对决时，对方抓了将军夫人及刚出世不久的女儿。夫人不忍将军受威胁，趁敌军不备，抱着女儿跳落十几米高的城墙，当场就断了气，那场面据说十分惨烈。幸好老天有眼，那小女娃命大活了下来。司徒将军悲怒之下，领着大军不眠不休，一举灭了南疆，亲自杀了南疆王，不过后来听说却被那南疆王后和太子趁乱逃走了。”
“原来还有这样的旧事……”萧明逸低声沉吟道。
“老奴知道的就这么多了，至于其中渊源老奴不得而知。”福婶叹道。
“多谢福婶！您的话已然解了我心中诸多疑惑。”
福婶见他眉头深锁，似有万般心事藏于心头，忍不住出言劝慰道，
“往事已已，小公子莫要过多伤怀。公主与驸马原本修建这竹园寓意，本是为了忘却俗世，小公子在此应该多多展颜才是。公主在天有灵，必然希望小公子余生能够喜乐开怀。”
萧明逸看着福婶关切的脸庞，心中一暖，不由轻轻点了点头，柔声说道，“我懂的，福婶。我不是沉迷旧事之人。”
“那便好。天色不早，老奴先去备下饭菜，公子先梳洗休息吧。”
“好，有劳福伯福婶。”
“老奴先告退。”说完，福婶和福伯便退了下去。
萧明逸仍是静静坐于大厅之中，低头冥思，暗暗想着福婶方才的话以及这其中的关联，希望能从中找出蛛丝马迹，理出这千丝万缕的关联，解开心中埋藏已久的疑惑。
很快福婶便做好了饭菜，饭厅和厨房设在左侧独立的竹楼内。
福婶领着苏呦呦过去时，萧明逸已经坐到了饭桌旁。青竹制成的四方桌，桌上摆着简单的五道小菜一碗汤，两边已各整齐摆放好了一副碗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