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这种苦日子娘也过惯了，一点儿都不觉得辛苦，但是你爹啊，现在身体越来越不行了，也不知道会不会突然有一天就走了，娘就想着，再怎么样也得把你再带回去让他看一眼，尽尽孝不是。”
“你想我怎么尽孝？”
周氏一听，还以为程悦话锋有了松动，狠狠松了口气，“也不用多做什么，你就有空的时候，多带点东西回家去看看就行，你爹他啊，这苦了一辈子什么好东西都没享受过，实在是太可怜了。”
程悦看他们编的怕是自己都差点信了，道：“那要不？我们现在就去看看？现在这么多人在，一起去给他添添人气，难说他转头就好了呢。”
现在就去可怎么行，他们家里还什么都没准备好呢。
周氏连连摇头，“不用了，家里离得远，到了那边你爹都该睡着了，而且这么多人，怕刺激到他。”
“那他病得这么严重，你们还把他一个人扔家里啊？到时候出事了咋整？”胥双双大大翻了个白眼，一群蠢蛋。
“嘿你这小丫头，那是你姥爷，盼他点好吧。”
陈耀祖快速扫了眼周围人，发现果然不少人都被他们说得有点触动，连忙道：“阿悦啊，你瞧瞧我们一家过得这么惨，你可不能扔下我们不管呐！”
“我们为了给爹治病，不但把家里东西都给卖光了，还在外边欠了不少钱，这日子实在是过不下去了，你现在过得这么好，能盖这么大房子，一定有不少钱吧，你就看在我们是一家人的份上，借点钱给我们吧，再不拿钱去买药，爹就真的挺不住了。”
旁边几个一开始同情周氏的妇人也出来帮腔，“是啊，毕竟是你亲爹，你有钱就给点吧。”
“这么大的房子住着舒服是舒服，可这爹娘要是出了事，人心是安不了的呀。”
“我瞧着这程家一家子也确实可怜，一个个地瞧着都没什么精神。”
见哭穷有用，陈耀祖连忙再接再厉，“为了给爹治病，我和大哥天天去镇上码头做工，每天早出晚归肩膀都被磨烂了，你三哥和两个嫂子也在村子里帮别人家干活，还得给自己家种粮食，就连你小侄女，这么小个孩子，都得在家里喂鸡喂猪，你看看，瘦得跟骨头架子似的……”
他噼里啪啦说了洋洋洒洒一大段，差点把周围人都给说哭了。
程悦也不打断他，直到他说得口干舌燥实在没话了，才淡淡开口，“所以，要多少钱？”
“五十，哦不，一百两吧。”周氏连忙接话，“娘听说你在镇上卖东西挺赚钱的，而且你这么大房子就花了不止一百两吧，你就先借出来一百两，等你爹的病好了，我们一家人就大团圆了，到时候我们一起把日子过好！”
“那既然是借的，你们不得先说明白要怎么还钱啊。”程悦还没开口，倒是一直被胥成夜拦在身后的胥轩轩忍不住了。
原本这是娘娘家的事情，他们不该过多插手，所以就没怎么说话，可是现在就连他一个小孩子都看出来了，他们一家子，就是在把娘当傻子糊弄啊！
“还钱……这自然是要还的，不是得从长计议嘛。”陈耀祖敷衍他。
“好戏，真是一出好戏啊！”程悦笑着鼓起了掌，“你们这演戏的本领这么优秀，干脆到大街上卖艺多好啊，肯定能赚不少，哪用得着到我这来讨饭啊。”
“你说什么呢？怎么能把我们比喻成乞丐呢？”陈耀祖脸色一沉。
“你们现在这副死乞白赖要钱的样子，说乞丐确实不合适。”程家人脸色还没来得及缓和，就又听到程悦道：“应该说是强盗吧。”
“让开让开！别挡路！”正当两方僵持之际，有两名穿着官服的衙役，推开了围在一起的村民。
跟着两名衙役一起的，还有前不久被周氏派出去的大儿子。
村上的人都对当官的有股莫名其妙的畏惧感，虽然这只是两名在镇上衙门完全没话语权的衙役，但只要见到他们的衣服，村民们就恨不得离他们八米远，生怕把人得罪了去。
“这是什么情况？两位官爷……”杨氏还算冷静的，连忙迎了过去。
谁知两名衙役就像完全没看见她一般，错过她直接朝程悦而去。
两人比起这边围着的人来说，要长得更高大壮硕些，腰间别着的佩刀，更是看得村民们心惊胆战。
“都老实点！”其中一名衙役大喊一声，“我们接到报案，你们这里，有人不孝敬爹娘，还对家人动手，有违伦理道德，我们要把她带回去衙门问话！”
“？”村民们齐齐满头问号。
大梁朝确实重孝道，可这几乎都是人们口口相传的东西，除了真闹出什么愤世嫉俗的大事外，根本没有什么孝与不孝的具体衡量标准，哪有人真因为这么点事就被抓去蹲大牢的？
不过看到跟着两名衙役一起的程家大儿子后，很多人瞬间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原来是早有预谋啊。
不过虽然知道了真相，但没人敢说话，大头老百姓，哪敢跟官爷做对啊。
只是不少原本同情程家的人，现在将同情之情转移到了程悦身上，这也太惨了，因为点家事就要蹲大牢，还是在今天这么喜庆的日子，也太糟心了。
“是你没错吧？”两名衙役走向程悦，“我们接到报案，说你虐待亲娘，嚣张跋扈，是否有这回事？”
在两人料想之中，程悦是该吓的大惊失色，然后跪地求饶说饶她一次的，可是事情的发展，似乎越来越怪异了。
程悦像是完全没意识到他们的身份一样，淡定摇头，“我没有，是他们对我心灵施暴。”
心灵施暴？
“……”两人无语。
“少扯些乱七八糟的，既然你不承认，那就跟我们到了衙门再说，打你个几十大板，看你还敢不敢胡言乱语！”
说着，两人就要来拉扯程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