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马车车厢内。
胥清越，裴正，冯硕以及齐澜，四人端正地围坐在一起。
“侯爷，你这些年，过得还好吗？”齐澜先开口打破沉默。
他和胥清越，自从五年前胥家的事情之后，就没再见过面了。
这次也是他好不容易才打听到胥清越在遂州，费劲心力过来想见他的。
“过得不错，你呢？”胥清越没有要向他重新展示一遍自己这些年苦难的想法，相比之下，他更关心的是齐澜这些人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受苦，有没有被针对。
冯硕是被抓住了一阵折磨，齐澜虽然看着身上没有被折磨过的痕迹，但从他今天的出场方式来看，应该过得也不太好。
胥清越对以往的这些兄弟有愧，见不得他们不如意，毕竟若真要说的话，他们当初应该都是被胥家连累的，
齐澜开始讲述他这些年的经历。
他被派到偏远之地做官后，不出所料，在那些人的刻意安排下，得罪了当地的权贵。
先是被下狱，被释放之后就是派到其他地方改造，然后就是被追杀，与其他人失去联系，总之就是四处颠沛流离。
看他说得云淡风轻，但其中的艰辛，胥清越能体会到。
他的情况和冯硕差不多，唯一比冯硕好的呢，就是没经历过严刑拷打。
“我们再次团聚了就好，现在，就差一鸣和阿宇的消息了。”
他们早已经和刚好被派到西北边境的刘杨联系上，让他在那边照顾好胥家的老弱妇孺，现在，就只差剩下的一名军师和一名副将，他们七个人就也算是大团圆了。
“阿宇……”齐澜脸色微变，像是有话要说。
其余三人皆看出他的不对劲。
“怎么了齐澜？有话就说，你知道阿宇的消息？”冯硕连忙追问道。
胡宇是除了冯硕之外的另一名军师，真要说的话，他才是事情发生之后消失得最彻底的一个，无论其他人怎么找，就是一点他的消息都查不到。
“他已经投靠成王了，现在在成王身边做幕僚。”齐澜还是决定说出来。
幕僚？
还是成王身边的幕僚……
他这句话无疑是在众人的心口上狠狠敲了一下。
大家都知道彼此的感情有多深厚，背叛有多么不合理，可他们更知道，齐澜是那种不拿定主意，不会轻易说出一件事情的人。
“阿澜，你确定吗？会不会搞错了？”过了许久，裴正才咽咽口水，声音低沉地道。
这实在是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在他心里，他们七个人，是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会永远在一起的铁哥们儿才对，现在突然说有个人叛变了，还一下子跳到了敌方阵营里，他接受不了。
“我不会搞错的。”齐澜摇头，“前些日子，我路过江州的时候，见到他了。”
那个时候，齐澜正走在大街上打算出城，谁知道突然被城门口的守卫给拦了下来，他们也不给具体的理由，就是要把他控制起来。
他一个人自然拗不过那么多人，而且他也没有要在城门口动手的意思，所以，他顺利地被那些守卫带到了城中的一处院子。
经过了解才知道，那是成王住的地方，那些守卫是奉了成王的命令，才将他抓去的。
正当他以为自己难逃一劫之际，是胡宇出现救了他。
那人虽然穿了夜行衣，也几乎没怎么开口说过话，但齐澜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的身份。
就是与他出生入死过好几次的好兄弟胡宇，当然，后来胡宇自己也承认了。
他一直都记得胡宇在将他送到城外后，对他说的话。
“今日救你，是因为不想看到你落到王爷手里下场凄惨，这也算是报答了你多年前在战场上救我的恩情，今日之后，我们之间算是彻底两清了，你要去哪里都好，就是不要再落到王爷手里了，下一次，我就不会对你手下留情了。”
王爷？
齐澜被他语气里的异常狠狠吓了一跳，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想的那样，我现在已经投靠成王了，不再是你们的兄弟，也不再是胥家的手下，若你现在还是对胥清越忠心耿耿的话，下次再见面我们就是仇人了。”
他语气里的冷漠狠狠刺向齐澜，将他的世界刺了个稀碎。
他从来没想过他们之间会有人叛变，可事实就是，胡宇确实和他站在了对立面。
“为什么？”他艰涩地问出这三个字。
在反目成仇之前，最起码得给他个原因吧。
胡宇没多说，只留给他一个急速离开的背影，“没有为什么，只是选择不同罢了。”
齐澜那天之后，一直都在想胡宇的话，总觉得他整个人都透露着不对劲，但他又说不出具体的不对劲在哪。
成王那边对胡宇的身份保密工作做得很好，江湖上几乎没人知道胡宇已经成了他的人，甚至连胡宇的行踪，都没几个人知道。
所以齐澜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自然也没查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一直到他在过天青峡的时候，一眼认出了裴正，他的秘密才有了分享的对象。
听他说完这些，其余三人一阵沉默，尤其是胥清越，低着头一言不发，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和其他人不一样，胡宇，是胥清越当初从乞丐窝里捡回来的，他和胥清越一起练武，一起成长，两人之间的感情最是深厚，胥清越想过无数种他被牵绊住的可能，唯一没想过的，就是他会叛变。
身边所有人要么都是公子哥，要么自小衣食无忧，可胡宇，那是实打实的无依无靠，胥清越一直以为他会在世界的某个位置等着自己找到他来着……
“侯爷。”
见他一言不发，齐澜喊了他一声，“也许他有苦衷也说不定呢。”
他这一路上确实也是一直这么安慰自己的，可越想越觉得可能性不大，毕竟胡宇在见到他的时候说的话，完全不像是有苦衷的样子。
他的话，完全就是真的想要和他们断干净，各不相干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