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点点头，刚想说话的时候，却看到少年睁开了眼睛，脸色有些发白，眼神都有些发直，但是他却丝毫不畏惧地直接拔出了疯魔刀！
鲜血立刻喷涌了出来，溅了少年满头满脸。
“这就是杀人的感觉吗？为什么……我一点害怕都没有……”他像是在自言自语。
“因为你是天人，是人类当中最接近妖怪的那一种人。”楚天接口道，“如果说妖怪中最接近人类的天妖，天生便对人类有好感，更加具备人类的温和，天人就继承了妖怪的凶悍，你骨子里就是一个狂野的家伙，只是被你从小达到的环境和社会所约束了而已。”
段逸尘双眼露出了迷茫之色：“我……是妖吗？”
“你不是妖，但胜似妖，你注定会比任何上妖都要强大，人间唯独天妖能媲美你的天赋。”楚天说道。
天人天妖，可以说是综合了人类和妖怪两者的优点。
天妖是妖身人心，而天人则是人身妖心，要论高下的话很难的，而修练的天赋上两者几乎是等同的。
如果按照天赋排资论辈的话，像是楚天这种纯粹的人类，象鼩鼱这种纯粹的妖怪，要排到后面去，师信然近乎天妖，安雪君近乎天人，当然可以排到前面。
但是在段逸尘这种确确实实的天人面前，师信然和安雪君的天赋都不过如此。
他是真正的天之骄子，深受上天宠爱！
当然，传说中的摸道仙帝天资，自然凌驾于所有天妖天人之上，无与伦比。
但是因为他轮回的次数太多太多了，以至于楚天都不知道这家伙最初的生命形态是人，还是妖了。
少年沉默了良久，忽然嘴角勾了起来，露出了一个天真却邪恶的笑容：“原来我这么像妖，真好！”
他的目光毫不迟疑地落在了旁边老乌和张恒的身上。
老乌不知道怎么的，尚未苏醒，但是张恒已经被吓得浑身冰凉，四肢麻木了，连朱二的猪蹄还踩着他的小腿这种痛楚都顾不得了，向着段逸尘哀求不止。
“小祖宗，是我的错了，我不该派人去杀你的猫狗的，我不该把你带到张家的，我不该对你有所企图的，求求你饶了我吧……”
赤果果的男人拖着几近残废的小腿，勉强跪倒在地，向着少年叩头不止。
而朱二早已经拿开了猪蹄，在旁边冷笑着看热闹。
段逸尘看看昏迷中的老乌，看看不断磕头的张恒，轻轻说道：“有时候，我会觉得做人是一件很没意思的事情……”
疯魔刀粗暴地捅入了男人的胸腹间，张恒的脸上突然涌现出了复杂的情绪，包括后悔、遗憾、痛恨等多种层次，但是一切都归于了空白——他止不住翻起了白眼。
这次，疯魔刀捅入的方式太过野蛮，撕扯开了他腹部的肌肉和脂肪，喷溅出了大量鲜血，溅在了段逸尘身上，映衬得他如同一个邪魔鬼祟一般。
但是少年丝毫没有觉得异样，只是带着甜美温柔的笑容，注视着张恒步入永恒的死亡，“下辈子不要做人了，或者，别让我碰到……”
旁边围观着的象鼩鼱和朱二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只是有些惊叹少年的心性，连楚天都不禁刮目相看。
天人近妖，这句话果然不是假的。
或许，曲山副门的第一次行动，最大的收获并不是成功突袭了人类家族，而是收获了这枚天人回来。
“我做的，可还行吗？”段逸尘忽然抬起了头，向着象鼩鼱征求道。
象鼩鼱则是看向了楚天。
少年意识到了什么，跟着看向了楚天，眼神中满是祈求，像是一个做了好事想要得到夸奖的孩子。
的确从年龄上来说，他还是个男孩。
“做得很好，就是不够妖怪。”楚天心中毫无波动，只是点头赞许道，“优雅和人道，这是人类杀妖的标准，那么狂野和血腥，则是妖怪杀人的要求。”
他虽然上辈子是人类，这辈子重生也投身于人类，但是长久天界仙庭的生活，让他的立场稳定地保持在了人和妖中间，从不动摇。
对他来说，人和妖是平等的。
如果人被妖欺压，楚天会帮助人；但如果是妖被人欺压，那么他会帮助妖。
而这种帮助的最根本缘由，则是无聊和有趣。
正如少年所说的那样，“做人是一件很没意思的事情……”
只要按部就班，再加上一定时间，他就能重新度过天劫，羽化登仙，再入天界仙庭——这种几乎命中注定的事情，让楚天有时候也会觉得无趣。
跟安雪君、师信然，还有段逸尘这样子的小家伙打打交道，也许是枯燥修仙生活中的一点点缀吧！
楚天感叹道。
听着他的话，少年的眼神明显亮了起来，沐浴着张恒和周迁鲜血的男孩变得成熟且妖异了起来。
他扭头看向了地上的昏迷不醒的老乌。
“你做好了，就出来找我们。”楚天也懒得看着接下来的一幕，挥手带走了象鼩鼱和朱二，走到了外面庭院中等待。
这时候的张家，几乎没有亮起的灯火，更加没有人声，万籁俱寂。
妖怪不需要光源照明，就能够收集到许多信息，而在黑夜的追杀下， 不可能有人类逃过上妖的制裁，除非是那些老弱病残。
而张家周边，反倒是亮起了通明的光亮，显然这边的动静已经惊动了周边，很快便有该有的人抵达调查了。
李家那边，师信然他们也应该展开行动了吧！
楚天淡淡想着。
东江市的两家，撑死了不过是筑基期和脱凡期的武者，在这一众上妖面前几乎毫无抵抗之力，更何况是在一名刚刚晋入金丹期的师信然带领情况下？
师信然出问题的可能性，基本上等同于零，而他需要考虑的则是接下来的问题。
震慑人类之后，人类的反击，以及妖怪内部的声音。
房间里，突然传出了老男人低沉的嚎叫，仿佛受伤的野兽一般，在夜间传出去老远老远，让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