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暗潮涌动（九）
“为何我对这里有种熟悉的感觉？难道我之前就来过这里？”烛龙仔细的打量着山下的景色，真是越看越觉得熟悉，然后扭头又将注意力放在了身后的神像上，无独有偶，刚刚还觉得稀疏平常的神像，现在再看时，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涌上心头。
而与他走失的玄僮此时正困在一阵迷雾中，脚下的石阶像是没有尽头，许久也走不出去，他吓坏了，只能一边奔跑一边呼喊着烛龙。“父亲！父亲！你在哪里？父亲......”
他们相隔咫尺，却感应不到彼此的位置。
相比于玄僮的焦急，烛龙就显得冷静多了，毕竟他在玄僮身上花费了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也是时候让他独自去面对困境了。
为了能够将神像看得更加清楚些，烛龙腾空而起，与它保持在同一水平上，仿佛是在与之对视，那温柔恬静的笑容让他猛然一怔，一段尘封已久的记忆顿时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荒！”在那一瞬间，他仿佛听到了神像对他的呼喊，也看到了一个有血有肉的妙龄女子站在他面前。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终于想起了眼前之人的身份，随后慢慢靠近他，艰难的喊出了他的名字：“月！”
月已经化为了神像，无法再回应他，让他悲伤不已。
“神君，你终于来了！”一个苍老无力的声音从他身旁响起，他不能让别人看出了心思，立马又装出一副冷漠的神情。
顺着声音看去，孔雀婆婆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一旁的空地上。
烛龙感到很是疑惑，以他的修为，不可能感应不到周围还有其他人的存在，但事实就是如此，在孔雀婆婆还没有发出声音之前，他确确实实没有感应到这里还有其他的人。
孔雀婆婆也看出了他的疑虑，立即跟他做了解释。“神君不必惊慌，我们整个孔雀岭都在月族长的保护之下，修为高的族人都可以毫无阻碍的穿梭在结界之中，我能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这里并不稀奇。”
说话间，她的视线一直都在月的神像上，眼色悲悯，对他的离去满是惋惜。
能自由穿梭在结界中，这一点对烛龙非常不利，再加上他现在灵力受到压制，不能使出全力，担心孔雀婆婆会坏了自己的好事，对她颇为警惕，于是就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要在这里悄无声息的除掉孔雀婆婆，然后再抢走权杖，借此支配孔雀一族。
孔雀婆婆似乎已经察觉到了他的动机，在他迎面走来时，淡淡的说了一句：“族长，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都在等着神君回来。”
也就是这一句话，成功的挽救了她的性命，烛龙顿时杀心全无，好奇的询问她的身份：“你究竟是谁？”
孔雀婆婆拄着拐杖不紧不慢的走向神像，与烛龙擦肩而过的时候更是毫无防备，她来到神像面前，轻轻抚摸着它的裙摆，慢慢讲诉起了自己的身份。“神君可还记得，你初次来到这里的时候，有个一直黏在族长身边的小丫头。”
烛龙对当时的事情还有些印象，但他印象中的那个小丫头跟现在的孔雀婆婆差别太大了，他一时也拿不定主意，上上下下打量了孔雀婆婆许久才开口问道：“你......你就是那个小丫头？”
孔雀婆婆尴尬的轻笑一声，随后又说道：“神君不相信是正常的，就像刚刚看到神君一样，我也是不敢相信。你还是和当年一样，一点变化都没有，起初我也不敢确定，直到你来到这里，我才确信你就是他。”
比起这些小事，烛龙更关心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孔雀婆婆长叹一声，说起了月变成石像的原有。“族长之所以会变成这样，都是为了让我们远离战乱！远离纷争！远离世俗！”
她的话隐晦难懂，也没有说到重点，烛龙不耐烦的打断她。“本君没什么耐心，捡重要的说。”
孔雀婆婆微微点头，继续说道：“族长曾对我说过，他说，以神君的性子，闯祸是迟早的事，他不能陪着神君行走于三界之间，但他可以用自己的力量建造一个坚不可摧的人间仙境，让神君在走投无路的时候，能够有个藏身的地方。”
烛龙对她的话半信半疑，便问道：“所以，这就是他为我建造的人间仙境？”
“是，但也不全是。”孔雀婆婆想起了往日不好的回忆，难过的垂下了头。
这下烛龙更加茫然了，不知道自己跟月变成石像有什么联系，于是又问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孔雀婆婆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又接着说道：“自从神君离开以后就杳无音信，族长多方打探，还是没有神君的一点线索；唉......所有人都告诉他，你已经不复存在了，只有他一直坚信你还活着，一直在这里等着你。直到我们被别的部族盯上，他们屠我们的族人，虏我们的姊妹，我们并不善斗，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眼看就要被他们吞并了，族长最后为了保全我们，以身献祭，才完成了这坚不可摧的结界。”情到深处，孔雀婆婆也哽咽了起来。“可他......可他却因为耗尽了灵力，化为了一尊石像。他的元神也融进了这柄权杖之中，永生永世被禁锢在了这里。”
言语之间，她悲伤的指向了闪闪发光的权杖，那就是月对他们最后的守护。
听到这里，烛龙也终于明白了月是因何牺牲的，不禁感叹：“难怪......难怪后来就没有了你们的消息。”
“我们一直都以为你已经故去了，没想到你只是换了一个身份，换了一个名字，成为了别人口中的......”孔雀婆婆怕会惹得烛龙不高兴，不敢再说下去了。
烛龙不以为意，直接接过了话题。“成为了别人口中，无恶不作的邪神，是吗？”
他能这么放得开，孔雀婆婆也松了一口气，笑道：“邪神也好，恶魔也罢，对族长而言，你就是你，是他一生最重要的挚友，他若是知道你回来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烛龙不屑于孔雀婆婆的假设，面露悲伤的回应道：“人都死了，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孔雀婆婆早就猜到了他们的来意，对此也毫不避讳，甚至是放弃了挣扎，愿意主动交出部族的命运。“我知道，神君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吞并孔雀一族，若那个人是你，我们没有怨言。”
她不按常理出牌，让烛龙都有些迷茫了，怒斥她。“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我可不是月，没有他那么仁慈，更不会对你们手下留情。”
孔雀婆婆已经做好了孤注一掷的准备，立即解释道：“这方净土本就是为了神君而生，若最后能为了神君而亡，也体现出了它的价值，还能了了族长的一个心愿，一举多得，只望神君能够善待我们族中之人。”
说罢孔雀婆婆就飞到了神像的上面，默念一阵口诀之后，轻松的将权杖取了下来，当权杖脱离神像的一瞬间，孔雀岭内所有的禁制全部失效，烛龙等人的神力也全部回来了，困扰玄僮的迷雾也随之消失了。
孔雀婆婆的这番操纵弄得烛龙不知所措，向来都是他暴力抢夺别人的，对这主动奉上的还真有些受之有愧，一时间竟犹豫了。
“神君，我们一族的命运就交给你了！”烛龙还在愣神的功夫，孔雀婆婆就已经将权杖递到了他的面前。
看着权杖上闪烁的微光，烛龙仿佛又看到了月灿烂的笑容，于是就慢慢伸出了手，一点一点的靠近它。
在他即将拿到权杖时，琨羽君及时赶了过来，孔雀婆婆卑躬屈膝的样子让他产生了误解，以为烛龙又以暴力让他们屈服了，也没有问清原有，直接就使出光束袭向他们。
面对突如其来的袭击，孔雀婆婆反应不及时，还是烛龙推了她一掌，才让她躲了过去。
孔雀婆婆见到有其他人来了，不想让他们发现了权杖的秘密，立即就藏了起来，随后孔雀族的人也陆陆续续赶了上来，碧灵更是担心的将孔雀婆婆护在了身后。
“婆婆，你没事吧？”她担忧的问道。
“没事！”孔雀婆婆见烛龙孤身一人，顿时就担心起了他的安危，对碧灵的询问也极为敷衍。
碧灵对她反常的举动并没有太过在意，只以为是被吓着了，一时乱了方寸，于是就将矛头指向了烛龙，面无表情的问道：“神君，你来这里做什么？”
烛龙现在成了众矢之的，不仅琨羽君与他争锋相对，连孔雀族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了，但他心态平和，面带笑意，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若是我说，我只是不胜酒力，无意闯入这里的，你信吗？”
他一上来就开始耍无赖，碧灵也没有给他好脸色，怒气冲冲的瞪着他。“你觉得我会信吗？”
碧灵一生气，烛龙就更加兴奋了，嘴也没有把门，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又开始调戏她。“哎呀，碧灵姑娘不要这么严肃嘛，这么漂亮的美人，总是板着一张脸，难免会失了风趣。”
“呸，登徒子！”碧灵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厚颜无耻的人，此时又气又恼。
“瞧瞧，动不动就骂人，这样的女孩子是不会招人喜欢的。”
烛龙一再的调戏碧灵，让孔雀族人愤慨不已，就算他们脾气再好也经不住他这样无赖的行为。
“混蛋，竟敢对族长出言不逊！”屹川大吼一声，带着族中几个青年男子便冲了上去，势必要给烛龙一点教训。
他们的莽撞让碧灵担心不已，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烛龙已经恢复了神力，对付他们几个人游刃有余，一招制敌可不是他的风格，让人在极度恐惧中迎接死亡对他而言才更有意义，但面对这几个小生后辈，他也没有流露出杀意，只是上蹿下跳消耗他们的体力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