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柱间的话,斑先是一惊,但这震惊也不过就几秒钟,几秒钟过后,他反倒看上去更加松弛了,整个人从内到外的透出来一股松弛感。
“你看出来了啊,”他笑。
“嗯,”柱间轻声应着,“你看他的眼神,你对他的关心,这些都太超过了,不是兄弟和同伴之间的那种,超过了太多。”
“……”
“起初我根本不明白,只当是你们自幼一起长大的情分比别人深,只当你们宇智波看重感情,所以才……”
“……”
“直到我开始喜欢水户,才知道这些都是什么。”
或许是因为斑的反应太过平静了,让柱间有点心里没底,他不知道挚友是否愿意听自己的劝说,他是真的不想看斑在一条艰难的路上走下去。
明明有阳关大道,明明有坦途,他不走,他要走羊肠小径,他要走荆棘丛生的险路。
作为最好的朋友,他不想看到朋友如此。
柱间讪讪的笑,“我也知道作为外人我没有立场说这些,可是,一想到咱们是朋友,就还是想要说上一说,我希望我的朋友能够顺遂一些。”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柱间不知道还能往下说什么,只是抬起头等待回答般的注视着一动不动坐在那儿的斑。
斑目及之处不知道是哪里,也可能他就只是单纯在发呆。
长久地沉默让空气中的氧气含量都低了许多似的,就在柱间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打破这份尴尬的时候,斑终于出声了。
“谢谢你啊,柱间。”
“诶?”
斑笑的很轻,“但是,我不打算听你的劝。”
“你这人……”柱间很头疼,他向来知道斑这个人固执,自己认定的事情极少听从别人的建议,但是,“娶一个贤惠的妻子,然后生有着你血脉的孩子,有了传承你意志的后人,难道不应该是这样的吗?千千万万年,人类都是这样传承下来的。”
“我没这么想过。”
“……”
“千千万万年,人类都这样做便是对的吗?或许这只是一条思想意识被规训后的路,人生应当还有别的路能做。”
看吧,这就是宇智波斑,从来都不怕艰难险阻,并且意志极其坚定,他总想去走“另一条路”,不管最终目的是什么,他都想走出一条跟别人不一样的路。
明知道斑不是一个轻易被说服的人,可当发现他真的拒绝自己的劝说后,在有心理准备的前提下,柱间还是觉得有点失落。
他说道:“我知道你们有野心,可我也知道想要忍界统一这个想法究竟有多天方夜谭,咱们这一辈人只怕是做不到了,咱们做不到就留给后人去做,一直下去,总有梦想实现的一天。”
在平均年龄三十岁左右的战国时代,他们二十一二岁的年纪已经算是要倒数死亡了,柱间有这样的想法其实并没有什么问题。
斑不吭声,柱间就不知道他是否赞同自己的观点。
他有些泄气,情绪都低落起来。
“我当然知道将所有的忍者统一起来才能最大化的求得和平,但是斑,你真的觉得咱们这一辈人能做成这样的丰功伟业吗?”
最最重要的一点是,想要忍界统一,就会有数不清的人牺牲,不管是自己人还是别人。
“为什么不能呢?”说这话的斑语气变冷了一些,话说出来容易,但他心里却也没底。
人的寿命有限,他却不知道统一忍界究竟需要多少年,不光是他,还有神威泉奈,扉间和柱间,他不知道这帮人又能活多久,是否能够在活着的时候看到那一天的到来。
可是这个目标梦想已经在心田里生根发芽,斑已经无法将他拔除。
如果不是在自己手里和平,如果只能通过在净土对尘世的感知,来体会多年之后的和平,那这样的和平跟他宇智波斑有什么关系?
况且,他并不认为这件事后人就一定能够做好。
就像宇智波千百年来能够开出须佐能乎的人,寥寥无几到家族记录中都趋于空白,他可以,那么下一个能够开启须佐能乎的人又需要多少年呢?
又一个千百年吗?
他根本无法猜到。
他不相信别人,他只相信神威和自己 。
“后人什么的一点儿都不可靠,生孩子对我来说没什么用处,所以我也不会有孩子。”这是他对柱间开头那个劝说的回答。
“哈?”柱间有些不明白斑的意思。
斑看着柱间,眼神乖张,他问:“木遁这种血继限界,在千手除了你还有谁拥有?”
柱间眉头一皱,开始有点理解斑的用意。
见他不吭声,斑又问,“你的祖辈们,千百年来又有几个人拥有木遁的力量呢?”
族谱柱间是翻过的,特别是在他觉醒了木遁的能力后,他还为此特地的去查了,然而是没有的,千百年来一代又一代,他足足翻了好几天,却没有任何对木遁力量的记载。
“你的祖上没有,你的孩子就一定会有吗?”这在斑看来概率太低了。
“咱们的名号是靠自己打出来的,我只相信自己的力量,让我寄希望于别人身上,后人身上,这种既缥缈又虚幻不靠谱的事情,我做不来,也不认同。”
“斑,你就是太固执。”
“就算是我死了,给自己找个傀儡工具人,我也会把自己会的东西赋予他,那他就是披着宇智波斑的皮,叫着宇智波斑的名字,顶着宇智波斑的名号。”
不管对方是谁,他就是宇智波斑这个人,不是什么宇智波斑意志的继承者,不是宇智波斑的后人。
柱间的神色严肃起来,因为他明显察觉到斑是认真的,面前的斑思想很极端,跟当年那个在南贺川边跟他切磋着成长,一起畅想未来大谈梦想的少年有了些许区别。
不久前见面时,斑还能笑的那样羞涩纯真,像个没长大的少年,但也仅仅过去了一段不算长的时日,再见面,已然不同。
这样的自信到张狂的态度让柱间觉得陌生,那股不自觉散发出来的查克拉让他体会到了过去从未有过的威压。
“斑……”柱间叫了一声,面前的挚友有一瞬间当真让他觉得陌生。
斑不以为然,丝毫不介意柱间眼中的困惑,他翘起嘴角笑,言语也格外轻松,“你相信后人能做好咱们做不到的事情,不如相信我会永生。”
永生,这在柱间看来就是做梦,偏偏这种话从斑的口中说出来,却又让人想要信服。
这样对斑有着无所不能滤镜的自己实在是有点讨厌,柱间扁着嘴巴,有些恼自己。
“我在跟你说正事,你却总与我开玩笑。”
“继承意志什么的……”斑吸了一口气,“可我不喜欢有人站在我的身后啊。”
“这样的话……”柱间笨嘴拙舌,他明明觉得有什么不对,却又无法准确的表述出来。
“或许你是对的,柱间,”话锋一转,斑又道:“但我无法像你一样,我对别人做出了承诺,我相信他,也相信我。”
“他……是神威?”柱间只可能想到这一个人,而他也明白,神威根本就不是过去在自己面前装作的傻白甜模样,心机着实深的很。
斑笑了笑,没再说什么,没承认也没否认,但他的态度已经很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