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月初六,神威在宇智波族地入口见到了日向一族的使者。
一行六个人,带着一位跟神威差不多大小的少年。
神威看着他,他也看着神威,两个命运相同的人,呵~
天气从一大早就开始阴,云团变成了铅块的颜色,厚重的压在头顶。
现在,才到午时,又起了风。
起风不久后,大大的雪片就被风从云端刮落。
摊开的手掌中落下了一片雪花,手心的温度快速的将雪花融成一滴水,从冰凉变至温热。
“今天也是没有蜡烛许愿的一年……”
是他降生的那天,也是他离去的那一天。
现在,依旧如此。
神威穿着宇智波的黑色族袍,在一众黛色族袍的族人中显得有些不同,斑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了一件防风防雨雪的斗篷给神威披上。
泉奈没哭,红着眼圈在身后恶狠狠地盯着日向家的人,那些人有着灰白色的眼瞳,神情倨傲。
日向家的白眼少年被身后的人重重推了一把,人便不情不愿的往宇智波一方走过来。
可神威,没人推他。
斑不忍的去看他,跟之前那滔天的怒气不同,此刻的他云淡风轻,仿佛只是去别人家串门一样。
日向家的少年已经走到了两族中间的位置,神威见状也抬起脚步来,他才走出去一步,手腕就又被斑拉住了。
“神威,”斑急切的叫他的名字。
神威不解的回过头来笑嘻嘻的看他,他似是困惑,眼尾挑了挑,“怎么,不舍得?”
斑想说是,可身后还站着几个族人,这样的话便无法说出口,只剩下执拗的沉默以及死死抓着不肯放开的手。
“不是你决定让我去的吗,现在又摆出这副样子,惺惺作态给谁看?”
话说的不算恶毒,就连脸上也一直挂着笑容,可这话听到斑的耳朵里却分外的难受。
手指一根根的松开了,神威垂眸看了一眼斑的手,然后猛地抬起头来。
妖冶的笑容红莲般绽放在唇边,跟过去很多次一样,他又对斑用唇语说了一句话。
没人知道他究竟说了什么,只有斑一个人听懂了。
“啊,”斑沉声回应他,“我等着这一天。”
神威本想立刻就走,但又想到了什么,他回过头来盯住斑漆黑的眼睛,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因为你曾经不顾性命的救我,所以,我不想让你为难,在这件事上,我让你三分,你放心,我说到做到,说是四年就一定会老老实实的在那里待够四年,不惹事,不生非。”
“……”
“你最好也把对我的承诺记得清清楚楚,不然你知道我会做什么。”
“嗯。”斑凄凉的点头。
“今天是第一天,不要忘记啊。”
这话只有斑一个人明白,他点点头,再次承诺,“从今天开始算起。”
他这样说,神威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去。
神威转身走了,跟日向家的少年擦肩而过的时候,他瞥了对方一眼。
对方的眼神中带着冷漠的防备,而神威笑容灿烂到让人摸不着头脑。
“二哥!”泉奈带着哭腔喊了他一声。
神威转身对泉奈摆了摆手,头也没回的钻到了日向家的人群里。
纯白之中一点黑,那么的格格不入,又意外的融合了进去。
没有短暂的停留,双方交换了人质后,日向一族的忍者没有停留片刻,即可往回赶。
神威不知道前面等待自己的是什么样的命运,可他又知道,在自己不够强,无法掌控自身命运的时候,就不能做一块石头,而是做一条河。
遇山转弯,遇河改道,随波逐流。
彼此有人质在对方手上,日向也确实履行了当初对田岛的承诺。
他们也明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宇智波无论如何被千手牵制,想要腾出手来对付日向的话,他们也没有好果子。
如此,反而顺水推舟做了人情。
至少,保证了自己有一段时日不会遭受来自宇智波的打压。
从神威走的那一天开始,斑似乎是变了一个人。
他没日没夜的在训练,顺带着拉着泉奈一起。
泉奈年纪小,无法做到如此高强度的训练,斑也不多管他,一个人埋头苦练。
他像是憋着一口气,不是跟别人生气,而是跟自己在置气。
他将自己那些苦闷全部化成了汗水挥洒出去,自责,愧疚,无能,一点点蚕食着他的心智。
这样子的斑让泉奈觉得害怕。
“哥哥……”泉奈在身后叫他。
斑停下了结印的手,颓败之气从下而上将他侵袭。
他没回头,背对着泉奈,好半天后才缓缓说道:“泉奈,必须要变强才行,只有变强了才有话语权,只有变强了别人才能听到你的声音。”
“……”泉奈在背后默默地听着。
斑又说:“只有变强了,才能够保护重要的人。”
泉奈听明白了,默默低下头去,手指摸了摸自己的眼睛,他问斑:“哥哥,你说二哥在日向家过得好吗?”
这句话问出口后,泉奈觉得自己就是个大傻叉,作为人质被扣留在日向家生活,不管怎么想都不可能过得好。
而神威,偏偏是因为没有写轮眼才去的。
如果他的写轮眼开启的晚的话,现在真的不好说究竟是谁在那里。
即便是谎话也好,不管是骗泉奈还是骗自己。
斑重重点头,“嗯,是神威的话,他一定能够活的很好的。”
这样明显的假话,泉奈没有戳穿他。
他走去斑的身边,勉强笑出来。
做出起手的手势,泉奈道:“今天,把我当成二哥吧,我来跟你打。”
扉间依旧没能等到神威,他已经记不清自己去了多少次南贺川边,跟踪柱间也好,自己去也罢。
之前看着满是脚印的土地,他还能找到一些关于神威的痕迹,可后来,树叶落光了,全都落在了地上,将那些脚印完完全全的覆盖起来。
看不到那些脚印,就连最后的痕迹都没有了。
神威就像是一个美好的梦境,一个十几岁少年关于异性的吸引和渴望,那种躁动又悸动的心情扉间久久忘不了。
那日傍晚,他情绪低落的抱着刀回去族地,还未进家门就被柱间堵在了半路上。
扉间看到柱间,抿了抿嘴唇后,还是像往常那样同他打招呼。
可柱间明显不吃他这一套,他聚精会神的盯着弟弟的脸,清秀帅气的脸上有着不着痕迹的失落,这些外人可能看不出来,但从小同吃同睡的柱间不可能察觉不出来。
“你跟我来。”柱间不顾扉间的错愕,将他拉到满是树木的角落里。
扉间搞不懂今日的大哥是怎么了,他略带诧异,“大哥你这是……”
柱间严肃的盯住扉间,看了一会儿后才道:“扉间,你最近有什么心事吗?”
扉间以为自己伪装的很好,可很显然,并不是这样。
他沉默了,抱紧手里的剑,不知道该怎么同柱间说。
“吃饭少了很多,夜里睡不安稳总是翻来覆去,昨天比试的时候也有走神,这不像你。”柱间一件件的数落着扉间近期来的反常。
他就只剩下这一个弟弟了,还是非常关注他的。
“所以扉间,你究竟有什么心事?”
神威之于扉间来说就是一个夜晚不小心捡到的梦幻美梦,那样漂亮可爱的少女,倾听他的心声,指导他体术修行,让他在成长的过程中,不知不觉的对她生出旖旎的感情。
这好感纯粹又干净,吊着他的情绪,让他每每想到她都会心绪不宁。
“我……”扉间从不对柱间撒谎,这次也一样,他本就绯红色的眼眸,此刻愈发的红了。
抱紧手里的刀,扉间有点委屈的哽咽。
他说:“大哥,我把一个喜欢的姑娘弄丢了。”
一口气没喘匀,柱间被噎到了。
睁着滴流圆的大眼睛,他消化了很久,才明白扉间说的是什么意思。
没有预想中的安慰,也没有八卦的打听,扉间从柱间的脸上居然看到了一丝欣慰。
欣慰……欣慰???
冲着扉间露出一口小白牙,柱间笑的比正午的太阳都要耀眼,他拍拍扉间的肩膀,以一副老父亲的口吻说道:“吓死我了,还以为有别的事,原来是失恋了。”
扉间:“……”
“我一直以为你会摆着一张臭脸到寿终正寝的那一天,哈哈哈,看来我弟弟也不是没有七情六欲的人,这样我就放心了。”
说罢,柱间兴高采烈的往家的方向走去,看到扉间没跟上,他又回过头来。
头一回过来,就看到了扉间双眉紧皱的臭脸。
他又笑,“我弟弟这么好,她甩了你是她的损失,扉间,你的青春期才开始,好姑娘多的是,不要难过了!”
这是安慰人的话,可扉间并没有因此被安慰到。
他喜欢那个叫神乐的姑娘,从那天晚上第一次在河里见到她就喜欢。
别的姑娘就只是姑娘,他的神乐是一条美人鱼。
别的姑娘再好都不是神乐,他这一生,只会喜欢神乐一个人。
而大哥,是不会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