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饭点。
尚牛作为王贲亲卫，伙食其实相当不错。
正所谓民以食为天，秦律甚至规定了外出办公每餐饭吃什么。
就拿尚牛来说，他立过军功。爵至四级不更，每餐粺米半升，酱驷分升一，有菜羹。
粺米就是精米，价值不菲。
没军功的大头兵，那就只能吃粝米，所谓的糙米。
秦律在吃的这块儿极其完善，包括城旦刑徒民夫皆有相关的规定。干的都是体力活，那就肯定得吃饱。
像是官员出巡都有严格规定，禁制两地吃粮。
尚牛的酱料在白稷看来，那和黑暗料理没区别。
黑乎乎的，口味偏咸。
是青蛙肉酱，还能看到里面半只青蛙蹼，白稷全身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白稷嫌弃，可旁人全都是羡慕的很。
这已经是醢的范畴内了，他们可都没有。像尚牛是斩首三人，才能吃上这青蛙肉酱。
当天看到尚牛吃的满嘴流油后，白稷才意识到自己是任重而道远。在这一穷二白啥都没有的大秦，想走上全面小康的富庶之路，简直是难如登天！
不过，这样刚好！
刷功勋值！
根据系统说明，只要大秦子民受他好处，并发自内心的感激他就能获得。
那这可太容易了！
楼船除开这些基础的人外，还有上百刑徒民夫。
他们就是负责划桨的，在船舱最底层。
吃喝都是最差的，一个个皆是面黄肌瘦。
倒不是吃不饱，纯粹是缺少维生素C而导致的。
坏血病都知道，他们还没到坏血病的地步，只是营养不良。
这个倒也简单的很，吃些番茄就能有效缓解。
大家其实都知道，酸酸的东西会很开胃。他们因为缺少维C，所以胃口不好，只要补充到位就能没事。
……
这事白稷提了一嘴，立马遭到群臣反对。
“番茄为祥瑞，怎可予城旦食？”
“城旦已有饭食，仙师无需多虑！”
就是王绾也站在了他们这边。
白稷说是要把十石的番茄全部拿来做羹！
这怎么行？
番茄没了，他们去哪找？
再有几天便能抵达琅琊，想吃什么便吃什么。
何须浪费粮种？
白稷望着他们，有些不悦。
先不说这番茄本来就是他的，放在船上这么久其实已经要开始坏了。番茄这东西本就不耐储存，现在天气又热，正常几天就会变质。
再往后说，番茄留种和吃番茄有冲突吗？
你当这是稻米呢？
秦始皇望着白稷，他相信白稷肯定有自己的考虑。
“你们还是吃太饱了……”
白稷如变戏法般拿出颗番茄，擦了擦，直接咬了口。瞬间，汁水四溅……
王贲的眼神都有些不对，白稷这是赤果果的挑衅啊！
“番茄不耐储存，有些因为受到挤压更是开始变质。等运送至咸阳，只怕全都要烂了！”
“番茄留种，只需要将内部的果肉挖出来便可。”
操作过程比较繁琐，但别忘记他可是修士。
移山填海现在做不到，给番茄留种并不难。常人都能办到，他只是加速其过程而已。
关系到自己的功勋值，白稷必须得据理力争！
隗林顿时回过神来，“依仙师所言，这番茄只要里面的果肉就能留种？外面的，吃了也无妨？”
“当然！”白稷忍不住吐槽道：“你们自己去看看。仓库里的番茄都快坏了，再不吃等烂了，我看你们怎么收藏……收场！”
不听老子言，吃亏在眼前。
隗林的叛变，瞬间让白稷占据了主动权，王绾也只得灰溜溜的作揖致歉。
其实后世很多老人也有这习惯，倒不是说不好。
他们过得很节俭，有什么好吃的都会留着。等孙子孙女回来给他们吃，自己不舍得吃。
结果呢？
过了保质期，坏了……
他们想的是留种，所以会据理力争。
真要做出选择，就算牺牲这百来人的命，也不可能把粮种拿出来。
位居高位，他们必然得从全局考虑。
死个百来人，能叫事儿？
可现实是，这并不是道单选题，而是道送分题啊！
留种和白稷救人，压根不冲突。
一个个激动的和被抛了祖坟那样，你一句我一句，压根没给白稷说话的机会。
怎么，现在不说了？
李斯也不愧是老油子，就和没事人那样。
“仙师所言极是，臣也觉得当尽快食番茄！”
咦……你是换了个人吗？
刚才跳的最凶的可就是你！
秦始皇点点头，“那一切便依仙师所言。”
……
……
于是乎，尚牛晚上手里多了碗番茄鸡蛋汤。
鸡蛋没多少，番茄也没多少。
大概就两三片，汤很清。
汤浇在粟米饭上面，吃的那叫个痛快。
足足两三千人，就十石番茄。
能分到多少？
是有味道的，里面放了很多盐巴。
酸酸的，很开胃，拌饭吃刚刚好。
尚牛坐在甲板旁边，吃着吃着眼睛就红了。
白稷的事迹可已经传开了，为了他们不惜得罪上卿丞相，在陛下面前是据理力争！
现在尚牛才知道什么叫做圣人！
不是高高在上，站在云霄上面俯瞰芸芸众生。而是就在他们身旁，触手可及。
尚牛这些人其实还好，毕竟他们伙食本就不差。城旦民夫们看到番茄蛋汤后，激动的双目赤红，把碗都给舔的干干净净。
这是什么？
这是祥瑞！
是仙人带下凡的祥瑞！
有仙人赐福，他们的病自然能迎刃而解。
一碗番茄蛋汤肯定是达不到这种效果的，纯粹是心理作用。很多民夫多扒拉了几口饭，精神头都好了许多。甚至，划桨的速度都快了好几分。
……
夜深人静，眺望着沉寂的大海。
天空中明月高悬，繁星点点。
吹着带有大海味道的海风，白稷扬起抹笑容。
不光是因为他得到了五千功德值，更因为他知道他的所作所为是有价值的。
秦始皇虽然乾纲独断，但他能听得进劝解。只要说服他，他自然会应允。
只要他同意，别的大臣就是跳翻天都没用。
“仙师……”
尚牛带着浓浓的敬畏，站在白稷身后，拱手作揖。
“是你？”
白稷望着眼前的壮汉，他记得，这是上次那个要抹脖子自杀的大头兵。
好像是叫什么……上牛来着？
这名字可真是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