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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向嬴无名:“你为这一刻,准备了多久……”

嬴无名微微出神一下:“孙老,他……其实才是最了解我的,从开始就是,比阿姐更早。”

孙道通似乎也回忆起什么:“的确……他从开始对你就不一样……”

“尤其,是在我更名嬴政之后,不知为何,我忽然觉得,他希望我成为人皇。”

孙道通微微动容:“有这种事?”

嬴无名点点头:“他有神秘第七感,知道我用透骨镜照过他,却从来没说,只是在某天告诉我,一个请求,或者说一个命令。”

他看着孙道通:“同样的东西,他还告诉过你,告诉过阿姐、道尊、佛主、颜夫子、赵高,和顾青衫。”

孙道通神色越发复杂:“他从一开始就不信任自己……”

“错,他信自己,但他更知道对手,沉睡五千年,他不知道对手已经走到何种程度,他不想赌,而一切告诫,都是他留下的后手。所以……”

他认真看着孙道通:“这样一个人,您老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孙道通默然不语。

嬴无名道:“我看到了,你们三位最后出击,我也知道,大概率他会逃走了……”

“为什么,你既然猜到,身为人皇,你居然未曾制止?”

嬴无名淡淡一笑:“两件事。一,我也不希望这就是战争终点。二,我要做人皇,这是气度。”

“所以,你明知而不问,但为何,你方才不为他们辩驳?”

嬴无名摇头:“事实俱在,辩无可辩。而您不也同样没说?因为您明白,这残破的天下,需要一个目标,来集中最后的力量,需要一个希望,来起底翻盘。否则……会分崩离析。”

“他们就是,背负一切。”

嬴无名神色变得有些复杂:“这或许就是他们的牺牲,他们从来都明白,真正的背负,不需要万古英名。”

孙道通身上涌出巨大的哀伤:“这就是她为何要你焚书坑典……”

“是,为何不让我出战,是为了留下人皇种子,焚书坑典,是为了抹去他们的痕迹。”

“未来若是翻转,你还会这么做?”

嬴无名很快道:“我不知道,很多事,只能走着再说,就如姐夫明明觉得有问题,还是接下这大任先走下去,您明白,不经历过程,根本不知道博弈何在。”

“我明白了……”

孙道通看着他:“轩辕还好?”

嬴无名淡淡一笑:“最后一战前,他不是留给很多人一滴血?”

“他说,是为了防止气血耗尽,作为灵丹妙药使用。而您也知道我,我曾化身高荣,至少对高大帅很了解,他在最后一刻,运起的是者字诀……”

嬴无名饶有深意的看着他:“所以,别人可以这么说,您不能,您知道他的血是如何惊人,您更知道……”

他目光变得深沉而锐利:“他还给了道尊、天玄子、张天师……”

“不要说了!”

孙道通沉声打断。

嬴无名却并未停下。

“是啊,您现在需要坚定心思,因为您从来都想的是,他真的不可信,而您又明白,战天,只有他才是突破口,正如那太岁所说,您连对手是谁,什么目的都不清楚,这让您无法接受,所以,您其实和太岁和鸿钧一样,是在借他来起底所有内幕。”

孙道通不自觉捏紧了手掌。

“所以,我师傅轩辕,并非不想出战,而是您早就和他商量好,看紧他。我也是看明白这一点,才遵从阿姐嘱托,尽可能不去参战。”

孙道通面色变得难看,但目光却越发纠结。

“本质上,您和江凡是一类人,都充满纠结,但也充满大义,但和他不一样的是,你不管过程对错,只要结果正确。可他,重视过程胜过结果。”

嬴无名缓缓道:“所以,从这点上来说,他比您老,更像人。因为只有人,才会更珍惜一路走来的一切,才会为这一切不惜付出所有,哪怕自己会牺牲在途中,永远看不到结果……”

“住——口——”

孙道通牙齿紧咬。

嬴无名却丝毫没有住口的意思。

“您放他走,就是看明白了这一点,知道他还会继续战斗,最有希望从无尽阴霾中找到那可能存在的一线曙光。而并非,您真的爱他。”

“我要你住口!”

孙道通似乎已经真的愤怒了,然而,嬴无名依然浑不在意。

“您也看到了他的弱点,才如此放心,所以您同时放走了阿姐。”

“但您还是做了一招防范,在我派雪房下去的时候,当时传音提醒我抢夺江凡肉身的是您。您不允许他完全合体。就算……他合体之后是正义的,是光明的,都不行。”

“因为,您不需要这个世上还存在天帝这种生命,至高,本来就是本身就是钢铁苍穹,不是吗?”

孙道通声音低沉道:“人间天上,都不该有这种东西,天,不该被一个人只手遮挡,地,不该被一人覆盖,哪怕是他并不想,但他在那里,就已经如此。”

“哈哈哈……”嬴无名有些讥讽:“就像路,有人站在路上,哪怕什么都没做,就已经挡了别人的路。”

“你难道认为,不对?”

嬴无名摇摇头:“不,世上哪有绝对的对错,没人能从开始看到最后,正如文明,没人能从刀耕火种的开始看到最终的谢幕,正如江凡,没人能从沧澜江畔打渔郎看到天帝君临。我们所能做的,不过是按照自己认为对的去走罢了。”

他看着孙道通:“所以,您也不是错的,而且,我认为您是伟大的,哪怕过程心思阴暗,可您也从来没做过真正的黑暗事,孙老,继续走下去吧,你我都明白,没有回头路。”

孙道通缓缓抬起头:“那么你呢?你终于如愿以偿,未来将如何?”

嬴无名竟丝毫没有思索,霍然起身,目光散发着湛湛光芒。

“我承认我想得到这个位置,因为我也有自己的宏图大愿,而您知道吗?这个世界真的很有趣,我的宏图大愿,竟然被人提前预知了,他和她,他们仿佛都知道我将要如何,但他们又仿佛知道,我需要他们来撕裂这苍穹铁幕,所以……他们好似刻意在某个历史时刻出现,完成他们的使命,随后悄然隐去,好像会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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