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医仙倒吸一口凉气,“我滴乖乖!下头啥玩意儿呐?”
只见大都之内,以紫禁城为中心,到五环附近的广袤区域,都被大片粘稠状物质所覆盖。
这黑暗的物质表面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幽暗的光芒,缓缓流淌着,起伏着,如同一片寂静而诡异的海洋。
这种物质的覆盖,不仅仅是物理上的遮蔽,更带来了视觉上的浓重压迫感。
它的存在,仿佛将城市拉入了一个未知的维度。
完全辨不清哪是宫殿,哪是街道高楼。
卯之花轻拍她骨质化的肩膀,“有劳。妹妹请回吧。”
说罢飞身跃下,向着那幽暗海洋正中心坠去。
小医仙大惊,“卧槽!龙潭虎穴你这也敢跳呀?”
早已知道花姐是疯子,没想到疯得如此彻底。
这尼玛一看就知道了不得的所在,你单枪匹马怎么敢硬闯的呀……
小医仙作为飞兵视力自然是杠杠滴。
因此相隔数千米之遥,她仍旧可以分辨出那幽暗之海中载浮载沉的,分明是一张一张的人脸!
漆黑的五官,那扭曲着大张的嘴巴,似乎在哀嚎又像是在呐喊……
那充满扭曲的意念萦绕在大都的上空,叫人头晕目眩,甚至隐隐产生坠入深渊的幻觉。
噫!
小医仙丁伶伶打了个冷战,调头就跑。
不跑能怎样?
她的天赋点全点在机动性上了,本身只是个弱小无助又可怜的小可爱而已。
作为坐骑,没道理跟着上去干架对吧。
你见过白龙马在西游记里动手的么?
溜了溜了。
卯之花羽织飘飘宛如仙鹤,在大都上空滑翔。
在那铺满城市天际线的黑暗之海上空,孤零零的一点白色便是如此的亮眼。
随着高度下降,黑海更多的细节也被她所获悉。
那粘稠沥青状物在微微搏动起伏,犹如呼吸一般。
应是某种生物质的变异。
无数在其上载浮载沉的人脸,产生了强烈的精神扭曲。
卯之花玉容不但没有丝毫动容,反而更细致地观察,分辨。
黑海深处的某地,精神扭曲的反应尤为强烈。
‘应该在那里了。’
她在空中调整姿态,向着那处俯冲而下。
锵!
佩剑流光出鞘。
七彩炫光便萦绕在身周三尺,将汹涌澎湃的精神冲击尽数瓦解。
“疾!”
七彩流光聚拢,化作一道纯白无瑕的煌煌天光,直劈而下!
厚重不知几许的黑色膏状物,内里竟是坚韧至极的筋肉。
全数如同刀切黄油一般,被剑气轻易劈开。
卯之花剑意不带丝毫犹豫,下坠之势不减反增。
直到,眼前豁然开朗。
哗啦
她冲破了禁锢,带着被撕碎的无数黝黑血肉组织落在昔日威严壮阔的汉白玉广场。
身后,便是太和门城楼。
卯之花一个念头,四周气味一言难尽的生物组织便尽数被灵压烧毁蒸发。
抬眸,看向正殿拾阶而下,身穿黑色龙袍的男子。
凝如实质的强大灵压将黑色血肉之海底下的广袤空间点亮,依然照不透那人藏在阴影中的脸庞。
啪,啪,啪
周杰不紧不慢地鼓掌。
“单枪匹马来行刺朕,有胆色。”
“依朕看来,飞速赶来的机甲不过是吸引注意力的幌子罢了。真正的致命杀招,是阁下?”
他看似毫无防备,缓步下了阶梯,向卯之花行来。
“就待朕见识一下,你有几斤几两,敢效法聂隐——”
它的话戛然而止,愕然发现自己飞了起来,不由自主天旋地转。
黑魆魆的头颅,冲天而起。
卯之花早已来到它的身后,与无头的躯体擦身而过。
周杰没有看到她是如何出的手,连剑光都看不见。
冕冠和头颅分离,啪地摔在石砖上,旒(悬挂在冕冠前后的珠玉帘)上的珠子哗啦滚落一地。
那头落地滚了几圈,侧着脸死死盯着刺客。
嘴角蓦地勾起,咧嘴笑道:“有些手段。怪不得敢来行刺。”
无头的身体弯腰将脑袋拾起,安放回原位。
头颈两处便伸出无数乌黑肉须对接,将断面复原。
下一刹那,它便从头顶到胯间裂开,左右分开对等的两半。
仍旧是看不到刺客如何出的剑。
甚至卯之花连身体都没有回转面对它。
“真是伤脑筋。”分成两半的嘴看来说话一点没有受到影响,“朕连话都没有说完你急——”
它的话再次被打断。
这次是全身上下被切割分离为数百块。
卯之花八千流,终于回首站定,淡淡望着散落一地的碎块。
“伐咒五十四,废炎。”
紫色火球落在碎肉之间,火势腾地蔓延四散,将肉块尽数烧成灰烬。
这时,紫禁城上头低矮压抑的血肉天花板一阵翻涌。
数百肉团,如同斗大的雨滴落下,砸在边长过百米的广场四周。
一个个地凝成周杰的形状。
几百张嘴异口同声说道:“你该不会以为,方才那个就是朕的本体吧?”
声音带上几分嘲弄:“所以你觉得,笼罩在京城四周的又是什么呢?”
“你剑术无疑超绝,又有什么用?能砍平整个大都吗?呵,呵呵,哈哈哈!”
嚣张的笑声在广场回荡,混响成一片。
“死之前,留下你的名号。又或是,跪地求饶?”
“说来,朕这宫中也未免太冷清了。招个妃子也不错。”
几个黑人向卯之花踏前一步,正前方一人流露出银邪的表情。
“无微不至,无孔不入的体验,可是稀罕得很呢。”
卯之花波澜不惊的脸庞终于露出笑意。
“陛下,你怕是弄错了。”
“老身不是刺客,只是个开门人而已。”
她的佩剑忽然哗地喷涌出殷红如血的液体,巨大的流量,眨眼便洒满整片广场。
不止,远远不止。
还在扩散,无视重力地流淌。
血色飞速漫过紫禁城,漫过护城河,漫过大街,楼宇,胡同……
“卍解·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