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州总督府。
石关县。
凛冽的寒风中，肃州军兵马正拖着疲惫的身躯向西行进。
几名肃州军的斥候骑兵正在一处路边的茅草屋内烤着火，煮着一锅饭。
“你们干什么！”
他们正围在屋内取暖的时候，突然外边响起了呵斥的声音。
这几名斥候骑兵闻声而起，走出了屋子。
只见数十名浑身裹着百姓衣衫的肃州军军士正要对他们的战马动手，被看马的一名斥候骑兵阻止了。
“你们想干啥啊！”
看到这一幕后，这几名斥候骑兵当即大步迎了上去。
肃州军一名满脸横肉的哨官盯着这几名斥候骑兵，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兄弟！”
“从昨天我这肚子就滴米未进了。”
“要是再不弄点吃的，我这一百多斤怕是要交代在这里。”
哨官对斥候骑兵说：“给我们一匹马，我们宰了垫垫肚子。”
“不行！”
看这些人盯上了他们的战马，当即遭到了斥候骑兵的严词拒绝。
“你们没吃的，去别地儿找去！”
“这马与我们并肩作战，就像是我们的亲人一样，怎么能任由你们宰杀呢。”
斥候骑兵们护住了自己的战马，将那些肃州军挡在了外面。
“兄弟，我知道你们对马有感情。”
“可他们到底是畜生。”
“这人命重要还是畜生的命重要？”
“再说了，我们也不多要，就给我们一匹马宰了吃肉如何？”
面对肃州军哨官的无理要求，斥候骑兵们不同意。
“我还是那句话，你们想要找吃的，到别地儿找去，别打我们战马的主意。”
“老子好好和你们商量，你们给脸不要脸是吧？”
满脸横肉的哨官顿时面色沉了下来。
“老子今天还非要吃这马肉不可了！”
“就是！”
“你们赶紧滚开！”
“你们要是不滚开，连你们一块儿剁了！”
哨官身后那些眼睛冒着绿光的肃州军军士们也是挥舞着兵刃鼓噪怒骂起来。
“你们想干什么！”
“想造反吗！”
“我可告诉你们，我们可是大都督亲卫营斥候队的......”
“他娘的，老子管你是谁！”
哨官抬起一脚就将挡住自己的斥候骑兵踹的仰翻倒地。
“弟兄们！”
“杀马吃肉！”
“出了事儿算老子的！”
“呀喝！”
那些已经饿极了的肃州军一个个涌上前就要杀马。
“谁敢动老子的马，老子和他拼了！”
斥候骑兵见状，当即抽出了刀子要阻拦。
“滚！”
那些肚子饿的肃州军压根就不管这些，还是往前涌。
“噗！”
斥候骑兵抬手一刀就扎了在领头一名肃州军大腿上。
“啊！”
这肃州军当即惨叫一声，双腿一软摔倒在地。
喧嚣的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众人都盯着那出刀的斥候骑兵，没有想到他真的敢动刀子。
“日你娘的！”
“干他们！”
看手底下的弟兄被伤了，哨官抽出刀子就劈了过去。
“铿！”
斥候骑兵忙抽刀格挡。
强大的力量让他都趔趄后退了几步。
不等他呵斥，其他的肃州军也都纷纷抽出刀子扑了上去。
一时间铿锵的刀刃碰撞声不断。
“狗日的！”
“敢和我们动刀子，活腻歪了！”
几名斥候骑兵双拳难敌四手，转瞬间就被数十名肃州军围住乱刃砍杀。
仅仅眨眼间的功夫。
这几名精锐的斥候骑兵就惨死在了自己人的手里，横尸当场。
看到几名斥候骑兵被杀，那哨官冷哼了一声，毫不在意。
“杀马，吃肉！”
杀了几名斥候骑兵后，肃州军军士们冲向了战马。
战马在悲鸣声中倒下，有人对着汩汩往外冒的马血就大口喝了起来。
过路的那些肃州军见怪不怪，看了一眼后，懒得理会。
他们不想给自己惹麻烦，甚至还有人停下脚步，想去分一杯羹。
这些肃州军宰杀了马匹后，当场就生火下锅煮了起来。
马肉还没煮熟。
将军潘兴业就得到消息，带人将这几十名肃州军给围了。
“抓起来！”
“他娘的，反了他了！”
“竟然自己人杀自己人！”
“统统推出去斩了！”
这几十名将士都是将军潘兴业手底下的人。
他得知自己的人杀了大都督亲卫营斥候，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这不是给自己惹麻烦嘛！
他要亲自处置了这些人，给大都督一个交代。
“将军，我们实在是饿的没有办法了啊！”
“我们就是想吃一点东西填饱肚子而已，这有什么错。”
“你们想吃东西可以，有本事去抢百姓的，抢自己人算什么本事！”
“狗东西！”
“竟然还抢到大都督亲卫营斥候的头上了，该杀！”
潘兴业怒不可遏，要杀这些手底下的人，给大都督交差。
恰好大都督田洪生经过此处。
他询问了一番缘由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唉！”
“放了他们吧。”
“将死去的几名斥候好生掩埋了，让他们入土为安。”
“这军中缺粮，让将士们饿肚子是我的错，不能怪他们。”
田洪生对将军潘兴业吩咐说：“吩咐下去，除了斥候的战马和校尉以上将领的坐骑外。”
“其他的战马、骡马一律宰杀了，分给将士们吃了。”
他们肃州军如今遭遇到了很大的困难。
不仅仅被董良辰的第四军团缠住了。
他们所过之处，百姓都逃了一个精光。
贼军可能早就通知了沿途百姓。
百姓在逃走的时候，能带走的东西都带走了。
他们每到一处城镇，几乎是一粒粮食都找不到。
这让他们陷入了断粮的境地。
刚开始他们还能用一些存粮熬一锅粥，勉强填饱肚子。
可现在熬粥的粮食都没有了。
要是在春夏的时候，他们还能去搞一些野菜果腹，收割一些庄稼。
可如今大冬天的，这沿途草木凋零，田地里啥都没有。
他们想找一点吃的，比登天还难。
大都督田洪生虽派出了好几支征粮队扩大搜索范围，希望找一点粮食。
可征粮队非但没有找到粮食，反而是遭遇自己的伏击，损失惨重。
他们这一路大军已经断粮。
虽然他们还有五六万人马，可军中的躁动不满情绪越来越高。
以前他们是绝对不敢袭击亲卫营斥候骑兵的。
可现在他们为了填饱肚子，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报！”
当大都督田洪生在为军粮发愁的时候，几名斥候从前边策马疾驰而来。
“大都督！”
“禁卫军跑了！”
“他们没有派兵来接应我们，他们已经放弃秦城，朝着宁武关撤退了！”
“嗡！”
此言一出。
田洪生的大脑嗡地一下，变得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