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分钟后，时间已是将近凌晨两点，酒店门口的轿车上，赵之余满足的喝着热奶茶，喝着还不算，她时不时还要搅动一下，确保每一口都能喝到珍珠，她满足的靠在艾潼肩上，“好喝吧？这样的冰天雪地里能喝到一口热奶茶，是不是特别幸福？”
“……嗯。”
艾潼不耐烦的答着，咽下了嘴里甜甜的奶茶和珍珠，她甚至都能感觉到这些糖进入她的身体之后大脑皮层的亢奋，纵然她心里根本不想理万琳，可嘴上还是忍不住要答她的话。
唉，万恶的糖啊万恶的糖！
“谢谢你锲而不舍的给我发信息打电话，让我悄悄住到这个酒店来，否则……”
赵之余的声音顿了顿，心里涌上一股庆幸，得亏她之前和韩玄宇还不太熟，一直也没有什么亲密的举动，万一她要是之前和韩玄宇睡了，今天再当场看见这些事……
她心里泛起一阵恶心，脏得她都不敢想！
她心里不免心疼起了万琳。
“我给你打电话发信息是觉得好玩，外加看不惯他立深情人设的样子，什么叫‘锲而不舍’？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艾潼不服气的说，赵之余转过头看她，忍不住笑起来，“你这个人，从小到大都那么别扭吗？”
“我怎么别扭了？！我说的本来就是事实，我……”
艾潼转头看见赵之余戏谑的笑，顿住了辩解的声音，偏头看向窗外，“不哭了？滚吧，别来烦我了，这都几点了，明天还上班呢！”
“哎呀，明天又不录制……这酒店我是住不下去了，要不今晚，你收留收留我？”
赵之余试探的问，假如之前她还对万琳和艾潼那个曾经的好友关系有所怀疑，经历了今天，她算是彻彻底底的搞明白了。
艾潼深爱着万琳。
没有一丝作假，全心全意的，深爱着万琳。
纵然她的嘴比死鸭子的嘴都硬。
“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你没有工作不用干活儿啊？！”
艾潼想也不想的问，言语里带着一股酸，白了赵之余一眼，“糊了那么多年，眼见着就要起来了，不好好回去抓住机会，留下来是为了显摆给我看啊？！”
说到心里痛处，艾潼喝了一大口奶茶，珍珠混着奶茶滑进嘴里，她忽然就想到过去她们在训练营同住一个寝室，也曾干过这样的事，悄悄摸摸的躲起来喝饮料，生怕被Fiona姐发现，要不是万琳后来那么不讲义气，她们何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
这么一想，她心里越发堵得慌了，一脸嫌弃的推开了靠在她肩上的万琳，“好好坐着，没长骨头啊！”
“嗯，没长，别说骨头了……力气都让人抽干抹净了，求你行行好，收留收留我吧，好不好？”
赵之余可怜兮兮的又靠回艾潼肩上，艾潼再一次把她推开，二人就这么循环往复，来来回回。
一个小时后，洗了澡的赵之余先艾潼一步上了床，她翻着手机里和韩玄宇的聊天记录，一个个曾经慰烫过她的甜蜜文字到了此刻都变成了讽刺，她依然还记得他深夜里给她送来的热食，不远万里，体贴极意，就算是到了现在，她也还记得油焖大虾香喷喷的味道。
想到这儿，她的眼泪又不受控制的汪起来，可正翻着记录的手机却忽然被抢掉，她抬头一看，艾潼已经把手机丢到了床的另一头，抬起手指着她，“再哭给我滚出去，你看看你那个眼睛肿成什么样了！明天你在路上不怕人家拍啊？！”
赵之余愣是把要涌出眼眶的泪又忍了回去，艾潼这才满意的来到她身旁躺下，赵之余立马凑到她身边，轻轻的把头靠在她的肩头，艾潼无奈的翻白眼，“你究竟是哪里不对劲……”
“我过去，有个很要好，很要好很要好的发小，我总去她家里住，她家里条件好，房间里有一张很大的大床，可每次我们俩都只抱在一起睡中间，久而久之啊……床铺都从中间凹陷进去了，她爸妈看见了，还以为是她发生了什么情况呢！”
赵之余靠在艾潼肩上笑着说，艾潼疑惑的转头看她，“你打小在镇上就没什么朋友，哪来发小？”
“可能是梦里吧。”
赵之余轻声说，抬头看向满脸疑惑的艾潼，忍不住朝着她高挺的鼻子伸手，毫无意外，艾潼还是打开了她的手，“干什么？！”
“你为什么要整容啊？”
赵之余也不介意，笑着问，艾潼虽然觉得万琳今天很是奇怪，可也没从她的言语里听出讥讽之意，随口答，“这个圈子里谁不整啊？你之前不还做过微调吗？说我？”
“可我觉得你出道的时候很漂亮。”
赵之余诚心诚意的说，艾潼斜眼看了她一眼，脸上闪过一丝挫败，“哪里漂亮了？皮肤又黑，鼻梁又不挺，唯独脸小一点吧……可这个圈子里谁的脸不小？”
“不是。”
赵之余诚恳的摇头，拉起她的手，“你或许长得没有那么精致，可你只要一上了舞台，整个舞台就会变成你的秀场，你笑容里的自信，曾经……”
曾经给过我很多鼓励。
赵之余的声音顿了顿，换了句话，“曾经让我觉得，女性就应该是你在舞台上的样子，自信而自由，那才是真正的美。”
艾潼以一种看神经病的目光看着赵之余，赵之余也不解释，再一次靠回她肩膀上，把玩着她柔软馨香的手，“我过去……是不是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以至于你后来那么讨厌我？如果是的话……对不起。”
艾潼放在赵之余掌心里的手明显的一僵，赵之余抬头看她，她的目光看向窗外，并未回答，正当赵之余想继续问的时候，她把手从赵之余手里快速的抽出来，转身背对着赵之余，立刻关掉了灯，“睡吧，明天一早就离开。”
赵之余宛如一尊石像愣在原地，忽然而来的黑暗让她无所适从，她立刻就成了个瞎子。
可转瞬之间，她这一侧的台灯又重新亮起来，艾潼缩回开灯的手，拉起被子捂住了头。
真是个嘴硬心软的。
赵之余忍不住笑，也躺了下来，凑到艾潼身后，试探性的靠在她背上。
“哎呀，别闹，睡觉了！”
“让我抱一会儿呗……”
“抱什么抱，我又不是男人！”
“……男人只会背叛，只有姐妹才是永恒的。”
艾潼没有再说话，当然也没有像紫熙一样转身抱住赵之余，可赵之余把头搭在艾潼背上，就足够满足了。
她想起过去紫熙常常在夜里对她说的话，她说，人生啊，不会有永恒的相聚，也不会有永恒的别离，但在这些有限的相聚里，我们可以紧紧的抱住彼此，哪怕今后天各一方，我们也不会忘记曾经那些无眠的夜里，我们曾给予过彼此的温暖。
那将是我们一生与生活对抗的勇气，无论我们是淌过泥泞，还是勇攀高峰，那也会是一生最坚固的堡垒，无论我们是无家可归，还是心有所向。
赵之余靠在艾潼肩上，试探性的把手伸到艾潼腰间，艾潼犹豫了一瞬，握住了赵之余的手。
赵之余淡淡的笑，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