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舍儿愕然道:哪来的两辆马车?
她急忙回头看向商如意,却见商如意眉头微蹙,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神情,喃喃道:怎么,居然同时来了。
图舍儿轻声道:小姐?
商如意想了想,立刻起身,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衫,然后说道:快,陪我出去。
图舍儿急忙点头,陪着她一道走了出去,刚走到大门口,就看见外面果然停着两辆华丽的马车,看样子是从两个方向同时驶来,又一同停在大门口,所以几乎撞上。
而此刻,坐在马车上的人也都走了下来,正凑到一起,客客气气的寒暄着,身后还各有一个小太监为他们撑着伞。
玉公公,久见了。
卢公公,怎会如此巧遇呢?
这,咱家是奉皇后娘娘的旨意,前来传召宇文少夫人进宫叙话的。
那可就巧了。
怎么说?
咱家也是来请少夫人的。
……
两个人说话甚至有几分亲热,却抵消不了此刻雨雪带来的刺骨严寒。
商如意一走出大门,就被冻得打了个寒颤。
她一眼就认出了,其中一个,便是之前两次奉江皇后之名来接自己入宫的那位内侍官,而站在他对面,十分富态,笑容可掬的内侍官,正是之前来宇文家传旨,册封宇文晔为辅国大将军的那位玉公公!
他们两,一个是皇后身边的内侍,一个是皇帝身边的内侍,也就是说——
这时,两人也看到了商如意,同时转身对着她:见过少夫人。
商如意急忙上前行礼,道:两位内侍大人驾临寒舍,如意有失远迎,望请恕罪。这——
她抬头看了一眼两人身后的马车。
不过,那玉公公却是笑着摆摆手道:这不是什么大事,少夫人不必操心。倒是咱家这一次带着旨意过来,请少夫人进宫,还请少夫人不要耽搁,速速随咱家去了才是。
他这话,已经完全不把对方那位卢公公放在眼里。
而事实上,他是皇帝身边的内侍,就算他刚刚的话中没有一个皇字,可这里的人都很清楚,他就是奉皇命来的,虽然那位卢公公是奉皇后的旨意前来,还真的得往后稍稍。
果然,那位卢公公笑容一僵,却不敢再开口。
商如意勉强笑道:现在,就要去吗?
玉公公笑眯眯的道:少夫人如此聪慧,又怎会不知道天命难违的道理?
……
商如意沉默了一下,也知道自己根本无从抗拒,只能笑着点点头,然后转身对着那位神色渐渐凝重起来的卢公公道:大人,劳烦大人回去向皇后娘娘告罪,如意分身乏术,今天就不能进宫去见她了。
那卢公公勉强笑着点点头:是。
商如意看了他一眼,又道:可是——我还是,非常想见皇后娘娘的。….
卢公公看着她,目光微微一闪,而商如意已经行了个礼,转身对着图舍儿他们交代了两句,让他们回府去关上大门,也不准再往外走,自己便跟着玉公公上了马车,很快,卢公公这边的马车便退让开来,让那辆马车扬长而去。
这一路上,商如意的心,比马车摇晃得还厉害。
而那玉公公,虽然笑容可掬,客客气气,话却不多,一路上一言不发,一直将商如意领进宫,走了很长的路,周围的风景渐渐熟悉起来,商如意便知道,他要带自己去的应该是那个暖坞,也就是楚旸第一次在宫中见自己的地方。
果然,不一会儿,他们便到了那个宫殿门口
。
仍旧和上次是一样的风景,门户大敞,薄纱轻飞,空气中也仍旧弥散着一股淡淡的香,还有宫殿下暖泉流淌发出的悦耳声响,哪怕周围雪雨霏霏,阴寒刺骨,可一走到这里,就想走到了天宫的门口。
玉公公道:少夫人请进去吧。
说完,行了个礼,转身离开了。
商如意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再回头,低头一看,宫殿的台阶上,又放了一双精致的丝履,跟之前的,一模一样。
这一回,也不用任何人教导,她自己便乖乖的脱下鞋,换上了那双丝履。
不大不小,刚好。
可不知为什么,商如意的心情却比刚刚更沉重了一分,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来,慢慢的走进了这座香气迷人,暖意如春的宫殿。
刚一绕过那座巨大的屏风,就感到脚下一软。
她踩上了那舆图地毯,仍旧是西域的地界,而沿着脚下的路途慢慢的往前走,抬头一看,就能看到此刻整个中原,整个大业王朝的中心——东都。
楚旸穿着一身雪白的长衣,长发散落,正半坐卧在那里。
看着他悠然自得的样子,好像他所在的地方,不仅仅是中原的中心,也不仅仅是大业王朝的中心,似乎更是整个天下的中心。
所以,他才会用那么自信满满的目光,低头看着自己的疆域,哪怕已经听到了商如意刻意的脚步声,知道大殿中多了一个人,他也并不抬头,只说道:你来了。
……
商如意想了想,却并不开口。
不仅没有开口,她甚至继续往前走,沿着脚下西域的疆土一步一步的走向中原,过了陇西,再到大兴城,然后过华阴,过上阳,终于慢慢的走到楚旸的面前。
楚旸似也有些诧异,抬头看向她。
但立刻,那双细长的凤目中流露出了欣喜的神色,好像商如意这几下足以令朝臣们震怒,让她灭九族的僭越之步,却是踩到了他的心里。
他微笑着道:好。
商如意也并不问他,自己这几步好在哪里,只轻声问道:陛下在看什么?
楚旸道:你还记得,上一次你来这里,朕跟你说了什么?
商如意甚至都不用回想,心一沉,轻声道:陛下,要再征辽东。
楚旸点头道:不错,如今兴洛仓已经收回来了,粮草的问题解决,朕就可以再征辽东!这一次,朕一定要拿下辽东城!
……!
商如意的心微微一颤。
她原以为,楚旸在今天召他进宫,必定要跟自己说起大理寺,宇文晔的那件案子,可他却只字不提。
难道,他完全不关心宇文晔的案子?.
冷青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