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沈你看，前头那个人是不是又是那个宋公子？”春山涧牵着狗慢慢走着，眼神佯装凶狠地盯着那只猫，警告它别那么嚣张。
沈离山歪着头一看还真是。端坐在酒楼上，凭栏远眺的人可不就是他。
临水宋家的小公子应该不至于是一个这么执着的人，尤其是对一个已经让他有些倒胃口的俗人。毕竟清高的人自诩清流，不愿意让自己降了等第。
沈离山自觉地缩肩低头转进一条小巷，在一家馄饨摊前坐下，咬了三碗素馄饨。
春山涧虽然喜欢吃肉但不怎么挑食，野菜的香味也能下肚，他吃得唏哩呼噜。
但是两位猫狗主子就不是那么满意，不满意的点还不一样。
首先是猫主子不满意，竟然要跟小黑吃一个碗，坚决不从。而小黑嗅了嗅闻了闻挑出来一个吃了两口，看了一眼沈离山，默默地转过头去。
“你们两个还这么挑？行吧，不吃就早点说呗，我还省得浪费钱。”沈离山慢悠悠吃完了自己碗里的馄饨也不搭理两位。
反正他们俩昨天吃得那么饱，现在也饿不到哪里去。
一晃眼，有个熟悉的人闪过巷子口去了。
乌蒙？
沈离山跟上去，果然是，他怎么到这里来了？抓自己回去的？
“怎么了？有情况？”春山涧见他脸色不好，四面张望警戒，手悄悄按在自己的腰间。
乌蒙不像是找人，径直走进了镇上的药材铺。
“没事。我们现在易了容，应该认不出我们。”沈离山和春山涧已经打扮成道士和他的小徒弟下山好几天了，一路上没遇到什么问题。
尤其是现在牵狗带着猫，一看就是混迹于红尘久矣的普通人。
唯一的问题可能就是锁金兽有点太不像猫了，于是沈离山稍稍施了一点法术将锁金兽变成了一只大狸花。
“喵呜。”
“别抗议了。现在人多，你要是会说话，不是被当成妖怪就是被人当做宝贝给抓走。行走江湖，最重要的是一个不引人注目。”沈离山不管它不高兴，一把抱在怀里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沈离山左转往乌蒙反方向去，免得碰上了生出不必要的事端。
“前面的小道站住！”
怕什么来什么，乌蒙的声音飞快地来到近旁。
沈离山假装不知，和春山涧一起脚步不乱往前走。
忽然肩头一沉，沈离山几乎跪在地上：“啊呀！”
乌蒙脸上有些惊讶迅速散去，拱手抱拳：“抱歉，一时心急下手重了些。”
沈离山爬起来，拍拍衣服上的灰，带上一些惶恐：“仙尊，仙尊，不知道有何见教？”
乌蒙的手刚才带上了灵力，就是想要试试眼前这个小道人，总觉得有点奇怪。但对方毫无防备，拍下去肯定就要受重伤，最后才撤回。
“就是想问你知不知道药材铺怎么走？”
沈离山想了想说道：“仙尊方才走得急可能错过了，药材铺就在您来的方向。顺着这条路往回走，不远就能看见。”
“多谢。”乌蒙不说二话就告辞，一阵旋风一般走了。
“老沈……”春山涧不明来人的意图，直觉告诉他很危险。
沈离山不动声色地说：“阿剑不用担心，这位仙尊只是面相凶恶了些，人还不错，只是问路而已。我们走吧。”
沈离山带着春山涧牵着阿黑一步一步朝着出镇子的路走去。
乌蒙的药就在袖间，味道那么浓郁却要找人问路去药材铺。有古怪。
宋家的小少爷今天应该出现在又一城了，却在这座小镇上最高的酒楼上喝酒。他俯瞰着来来往往的每一个人，他在找什么？
棺材铺开门的老板一脸没有精神又很谨慎的样子。日落之后就不做生意的棺材铺，早上的老板都很精神，他为什么给人一种很危险的感觉？
这个小镇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点东西不对劲，这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瓮等着捉住一个什么东西。
希望不是自己。
沈离山和春山涧加快了脚步，眼看就要走到镇子口的石牌匾下，又被人叫住了。
“道长慢行，借一步说话。”
这回叫住沈离山的是一位老者，须发皆白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一只手鹰爪一样已经抓住了他的手。
“老人家这是何意？”沈离山手被抓得生疼。
“老沈！”春山涧跟着上前两步，挥出的拳头也被老者轻轻松松接住。
老者二话不说将二人一左一右挟持住，沈离山右手悄悄凝聚灵力。
“二位莫怕，我和你们一起出了这镇子，到安全的地方自然会放了你们。”
这老者确实把他们当做普通人，只是钳制了他们的手，没有搜寻灵脉。
沈离山声音发颤：“好说好说，好汉好说。我们正是要出镇子，我们同去便是。”
“他呢？”老者看了一旁还在挣扎的春山涧一眼。
沈离山立刻就轻声呵斥：“阿剑，还不快把包袱给莫叔背着。他是我们的行脚随从。”
他又转头对着老者说：“您看，这样行吗？”
老者从春山涧手中接过包袱，掂了掂：“甚好。”
沈离山不知道老人什么来头，但是小镇上的布置看来绝不是简单的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事来了就安安稳稳地把事儿送走，别留下任何痕迹。
老者原本就是一身破破烂烂的衣裳，脚上的破布鞋还露着一个脚趾。单论装扮的用心程度，他在沈离山之上。
几百米的路程好像过了漫长的时间，终于走过了石牌匾，沈离山侧过脸去看老者：“莫叔，还送啊？”
老者已经接受了莫叔这个称呼，一笑脸上的褶子都堆在一起：“和道长有缘，还送远一点吧。”
沈离山被抓的那一下就知道老莫的公里十分高强，至少应该不害怕小镇上自己看见的乌蒙和宋钟源，为什么不开打要扮作一个寻常老叟蒙混过关走出来？
难道其实小镇上还有比他们更厉害的人物？
乌蒙的药不是给他自己的，谁才是用药的人？用的不是修仙者能用的灵草灵药，用的是普通人用的止血药材，这个人很重要但是个没有灵力的人？
乌蒙什么时候有这种朋友？
这时候沈离山袖间红玉髓突然震动发出光亮。
岳栖鸣？
“道长这是？”老莫捏着沈离山的手上陡然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