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月回到关家的时候,陆九龄送她进了二门,这才回去了。
她一个人在廊下走着,纪风羽突然从阴影处走了出来,关山月被他吓了一跳,待到看清楚来人是纪风羽后才道:“是你啊?”
“师姐好!”
“咳咳!”关山月有点古怪地看着他,师父收他为徒,这一声师姐倒是没错。
就是……听起来……好像她占了大便宜。
“你专程在这儿等我的?有事?”关山月看他手上还拿了一封信,便出声问道,纪风羽点了点头,“将臣想请咱们吃饭。”
“将臣?”关山月疑惑,哪位?
哦,她歪着头想了一下,燕唐那位弓箭手啊,听说燕唐使节团也进京都几日了,难道那将臣也跟着来了?
她想起那个大汉,还有在层峦山上那次,他怎么想起请他们俩人去吃饭?
“鸿门宴?”她接过他手中的信笺借着廊下悠悠的光亮看了起来,看完微微蹙眉,对方仿佛怕自己不去,还故意提了提姑苏巷荀氏十七。
关山月看完把信还给纪风羽,道:“不去。”
倒不是怕他,这里可是大靖京都,他们燕唐来访肯定是见着汴梁和大靖很有可能促成贸易协议,要么跑来搞破坏,要么就是来分一杯羹的,荀殷年纪不大,应该不会像老顽固一样,他比起竞争会更喜欢共赢。
反倒是汴梁,看似来谈贸易协议的,可来的人可是大皇子,她虽然不怎么探听汴梁皇族的事情,可因为傅子遇,自己那个便宜弟弟的缘故,她多多少少感受到了一些来自大皇子傅子尚的恶意。
就像这次,他们竟然提出和大靖结为亲家的要求,本来两国结亲是大事,可他偏偏要娶最尊贵的女子,他到底想干什么?如果表哥拒绝了,那么这次贸易协定可能会多出几番波折,傅子尚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倘若表哥答应了,那么这边如果随便封一个公主出去,他们难道就不会识破?难道就不会提出其他的要求?
哎,这些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很是复杂,她一点儿都不想管这些。
不管将臣什么意思,她都不想去。
她其实还真是想太多了,将臣,也就是荀十七想请她和纪风羽吃饭,其实就是想见见她。
荀十七上回认出她是关家二姑娘,根本没有和小时候的她对应上,后来还是从天枢阁那里搞到不少关于她的消息,他这才猛地想起,以前这小丫头可是老是追着自己跑的。
一想到他们俩成亲那天晚上,她明艳动人地站在自己面前,自己却愣是没认出她来,荀十七有些后悔,而且那天晚上她还被陆九龄带走了,这更让他悔绿了肠子。
早知道,他当时就该拦住他们,不过还好,当荀殷那臭小子告诉他要到大靖去,两个人都会化作使节团里的两个新贵一同前往,他就开始期待起和她的见面了。
虽然她和陆九龄定了亲,可和自己可是拜过堂成过亲的,这么一想,自己还是比陆九那小子快了一步。
于是,他刚打听到关家的地址,立马挥毫泼墨地写了一封信,就等着见她了。
结果出乎他意料的是,当晚他就收到了回信,信是纪风羽回的,他有些小失望,可当看到纪风羽说他们俩没空来吃饭的时候,他整个人都蔫了。
然而一个人的到来,却让他瞬间燃起了斗志。
陆九龄,这家伙,许久不见怎么还是这么人模狗样的?
“你怎么来了?”他火速地将那封信盖在一本书下头,倒不是他心虚,是这种被妹纸回绝的书信不能让陆九看到,要不然他的老脸就丢到大靖来了。
陆九龄扫过他的书案,随意地找了一处地方坐下,看着许久不见的荀十七,他可没忘小时候的事情,“我来只为一件事。”
荀十七从书案后头走出来,坐到了陆九龄对面,准备洗耳恭听。
陆九龄也不喝茶,打算把几句话简明扼要的带到即可。
“我不管你来京都到底想干什么,但是,她不是你能碰的。”
荀十七面色微变,不过很快就缓过神来,“呵,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你不过和她定了亲,这自古以来,定了亲可以退亲,成了亲还能和离的,陆九,你哪里来的自信觉得她就一定是你的?”
陆九也不恼,直说:“她不是我的,却也不会是你的,如果你打算通过她来达到某些目的,我劝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别逼我出手。”
这回荀十七真的憋不住了,“你放屁,你哪只眼睛瞧见我对她是别有所图?我就知道你这个人小心眼,等等,你该不会是想到小时候她老追着我跑,生怕她见着我貌比潘安器宇轩昂的模样,又被我迷倒了吧。”
陆九冷哼,“荀十七,我看你是射箭射秀逗了脑子?就你这尖嘴猴腮的模样还貌比潘安器宇轩昂?哦,要说器宇轩昂,我倒看不出来,若是短小精悍,我倒是可以见过。”
荀十七脸色一沉,陆九嘴巴越来越毒了,小时候他确实短小,每次看谁尿得远都没他强,可现在他长大了,这小子的认知怎么还停留在从前,不行,他得雪耻才行。
“谁短小精悍了?你说谁短小精悍?”
陆九龄不屑地扫了一眼他下半身,荀十七侧过身,不让他看,门外守卫和东平都抽了抽嘴角,两位爷一上来就这么赤果果地比试,真是让人脸红心跳不已。
陆九龄冷笑出声,“总之,我的话就放在这里了,不要去招惹山月,她是我的。”
“她是谁的还不一定,来日方长,咱们走着瞧。”
荀十七本来就不是一个甘于示弱的主儿,放狠话谁不会?
陆九龄面沉如水地从驿馆出来,东平看着浑身冒着冷气的爷,不管上前询问接下来要去哪儿。
而另外一波人则从阴影处慢慢地退了出去,回去和自己的主子,汴梁大皇子傅子尚禀报他看到的事实了。
傅子尚听说陆九龄进了燕唐使节团的住处,逗留了好一会儿才出来,忙差人去盯着。
听来人说陆九龄脸色很难看,气冲冲地从燕唐使节团的住处出来,便关起门来和他的幕僚们分析起了为什么陆九龄面沉如水的原因去了。
陆九龄站在驿馆外头吹了一会儿冷风,才对东平道:“给我派人盯着荀十七,不管他去哪儿,做了什么,哪怕是去茅房,也得给爷记清楚他用了多少刻钟!”
东平嘴角微抽,爷这是气极了,发了狠要和荀家那位十七爷正面对杠了!
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爷这是曲线救国啊!
有这闲工夫盯着十七爷,还不如想想怎么讨二姑娘欢心呢。
刚刚他看十七爷那面相,一看就知道会讨女孩子欢心的,再看自家爷那张黑脸,简直就是一个钢铁直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