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梦蝶和五姨娘陈冉冉在屋里说了半天的话,青瓷才从外头回来,叶梦蝶见她即将进屋,便一个纵身跃上了房梁,青瓷脸色苍白,陈冉冉忙问她,“怎么了,可是大夫人那里......”
青瓷哭丧着脸,对五姨娘说了兰香和她说的那些话,陈冉冉一时怔忪,心道糟糕,闵家大郎的亲事要是成了,那她这边的事情岂不是会被耽误了?
想来想去,觉得闵家大郎和秦家结亲的事情,她得弄清楚才行,如果实在不行,那就只能在七夕夜冒险出逃,只是这事情还得和叶姑娘商量才是,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房梁,叶梦蝶趴在上面正听着她们主仆俩说话。
“青瓷,这样,这事......别着急,不能急,具体的,兰香说到底还是一个丫鬟,我,我信大郎。我写封信,你去,避着人,往大郎院里送去。”
青瓷点点头,她知道,姨娘是想亲自问问大郎这事。
“那您写,奴婢等天黑的时候,就去外头等着。”
“嗯,还到那里去,别走岔了。”她和大郎有个秘密见面地点,自然也有个联络地点。
闵家大郎回来的时候,丝竹见他面沉如水,心里却是有些奇怪,怎么往日里爷到秦家去都不曾这样子,像是被气到了的样子,忙上前为他更衣,“爷怎么这般生气?”
她的问话得不到闵家大郎的回应,只能静静地退下去吩咐人准备热水,等到他整个人没入热水里的时候,他才突然松了一口气,可一想到今日的事情,他又是一阵恼怒上了心头,没有想到母亲竟然背着他和秦家那头说好了,真让他娶那个三姑娘,她就是再好,他闵长清也不会想要。
他的心里如今只有一个人,阿娘尽是做些不让人省心的事情。阿爹还在一旁帮腔,难道他早就知道自己对五姨娘的心思?这才巴巴地想赶紧让自己把秦三姑娘迎进门。
所幸今日之事,他一想到冉冉,这心总算是定下来,自己可不能乱了阵脚,要是露出了什么破绽,提前暴露了他和冉冉的事情,那可是会连累她的,她一个女子,在这后宅中如此艰难地生活,自己可不能辜负了她。
想到这里,他总算是越发坚定起自己心中的想法来,银钱总算是准备好了,再不济,往后,他做些营生,总能让冉冉吃饱穿暖。
想到未来,他心里总算是漾出些欢喜来。
日子总要有盼头的。
“大爷,我是顺文。”
门外突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闵长清猛地从水桶里出来,他怎么来了?难道冉冉有话和他说?
他快速穿好衣服,打开房门正见一个身形消瘦的青年立在一旁,“什么事?”
顺文头都没抬,只从怀里取出一封信递给他,“大爷,您的信。”
闵长清看到那信封上一个字都没有署,就知道是莲香苑那头来的信,他接过信正想打开,却见丝竹从对面过来,只对顺文道:“行了,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丝竹见他手上拿着一封信就要走,便上前询问道:“大爷,您这么晚了还要去书房?”
闵长清挥了挥手,“今晚我就宿在书房了。”
丝竹原本笑意盈盈的小脸瞬间涨红了起来,大爷这是什么意思,最近一直宿在书房,倒好像是为了避着她?
她做错了什么?难道是为了先前那些银钱的事情?
她也不过是遵照着大夫人的吩咐,有什么事情往她那边报上一报,怎地爷就是不肯谅解她,在这里头,她才是最最左右为难的那一个,如今爷竟然还恼上她了?
闵长清撇下丝竹,一个人钻进了书房,打开了那封信,不过扫视几眼便一下子站了起来,冉冉怎么知道自己今天去秦家相看的事情?
她这字字句句里的伤心绝望,几乎力透纸背,看得他心里渐渐不安起来,他得去见她,去和她解释,万一冉冉像上回那样寻了死,他该怎么办?
他要怎么办?
可这会儿,他要怎么避开众人耳目到内院去?
是了,母亲,到母亲院里去。
思及此,他起身就出了书房,丝竹跟在他身后一直看着他去了刘氏院里这才停住脚步。
她微微松了一口气,是去刘氏那里,她就放心了。
刘氏屋里,正在用粥,先前和大郎有过几句口角的刘氏心里不痛快,晚饭也就没用,这会儿才吃上一点山药粥。
秦家的事,丈夫的事,她都想到了,唯独没想到大郎竟然对她亲自安排的这件事意见如此大,才刚出秦家门,大郎就闹开了。
说什么不想娶秦三姑娘,她怎么会有这样的儿子?她满心满眼为他打算,就是想他有个好前程,他竟然觉得自己是多事,还将他的婚事当做买卖?
自己可是他的生母,怎么会害他?
自己这些天里里外外地牵线搭桥难道就这么白忙活了?
哎,眼下这还不是最要紧的,现在秦家那边对大郎倒是很满意,三姑娘的意思,嗐,女儿家的,自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犯不着担心。
就是大郎,若是大郎打定主意不肯,回绝了这门亲事,到时候秦家抹不开面子,肯定恼上她们闵家,到时候两家结亲不成结成了仇,岂不是自己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就在就是忧心忡忡间,林婆子已然笑盈盈地掀了帘子进来,“夫人,大郎过来了!”
刘氏一听,放下了调羹,“哼,他来做什么?还嫌气我这个做母亲的不够?你告诉他,就说他那个多管闲事一心想害他的母亲这会儿正躺在床上呢!”
闵长清跟在林婆子身后进来,自然听见母亲的气话,知道是自己白天在外头说的那些话伤了母亲,只好放低了身段道:“母亲,是儿子不孝,只是,那门亲事……您也没和我说一声就这样安排了,我一时之间难以接受这才说出那些话,并不是有意让母亲伤心的。”
刘氏被他乖乖地认了错,只微微叹了口气,“我若不是为了你定然不用去求你姑母,你姑母起先也不同意这门亲事,你知道她的,仿佛怕跟咱们牵扯上什么似的,她也不想想,她自己可是从闵家出去的姑娘,娘家好了她才能好!”
说到闵子骞这个妹妹,刘氏气得把手上的碗重重地放在了桌上。
闵长清见母亲的注意力又转到了姑母身上去,不由地微微松了一口气。
“对了,”刘氏话说到一半,这才想起自己的儿子来,“坐下,今天小厨房做了山药粥和紫薯饼,让兰香弄点过来吃吧!”
闵长清点了点头,不打算在这事上拂了她的意。